庄瑞心怀不满,谈事论理,一时想不起劝慰母亲。
“大哥好生奇怪,嫂嫂出身、婚前之事尽数隐瞒,不诉我们知晓。你们说说,这叫个什么事,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庄娴蕙抱怨着,说出实情。
“二哥哥有所不知,家人之中,除我们四人之外,他全部述说。”
庄瑞提问。
“连表姐也知道?”
庄娴蕙作答。
“我听说,表姐是第一个知道的。”
“休说表姐,就连密枢侍高大人也知道。”
庄瑞又是惊异,又是愤懑。
“什么?”
“旧情人,他都不瞒着,偏偏瞒着我们?太不像话。”
“撞邪了吧,一家人,他防着我们做甚?”
庄娴蕙转述。
“他说,将自己软肋,诉知他人,乃是自取其祸。”
“换而言之,他怕我们拿着这事,当作笑柄,嘲讽嫂嫂。”
庄瑞一阵拍案。
“简直可笑!”
“在他眼里,我们就是这种小人?”
“此为嫂嫂伤心事,我们怎么可能当作笑柄?”
庄娴蕙郁闷不快。
“我也这么说,他偏不信。”
宁暄枫合理推测。
“想是,你们三人平时,总是互相奚落,久成习惯。因而,大舅哥下意识认为,你们也会像讽刺他一样,讽刺嫂嫂。”
庄瑞顿时暴怒。
“一派胡言!”
“他亦是瞒着你,防着你呢。妹夫想想清楚,你到底站哪一边,再说话。”
回想方才,蕙儿怨她不管不顾,滕娥兰这次,反应十分迅速。
“老爷住口。”
“妹夫言之成理,你怎能无端训斥?”
“一家亲者,你别这么对他。”
宁暄枫冲她一笑。
“谢二嫂嫂体谅。”
庄娴蕙态度,与前时截然不同。
“夫君言辞,大错特错。”
“我们兄妹三人,相亲相爱,何曾互相奚落?”
滕娥兰听得一怔,茫然失措。
庄瑞若有其事,附和起来。
“三妹妹说得对。”
“从来只有大哥莫名其妙教训我们,哪得什么互相奚落?他那么厉害,我们何敢造次?”
庄娴蕙头头是道,发表言论。
“礼法尊卑约束,天底下只有不讲道理的兄姐,何来不守规矩的弟妹?”
宁暄枫哭笑不得。
“你们现在话语,不就是一种奚落?”
庄瑞辩驳,振振有词。
“什么奚落?这是实话实说!”
“他瞒着嫂嫂的事,是他不对,我们小小抱怨一句,无伤大雅吧?”
庄娴蕙应和。
“二哥哥这话在理。”
庄瑞喋喋不休,阐述见解。
“依我看,他根本不是担心,嫂嫂被人笑话;而是忧虑,我们笑话他,挖空心思,娶回府一位二婚女。”
“呵,为着自己面子,藏着掖着不说,想方设法避着我们。”
“其实,我们谁也没有成见,独他多思多想,认定嫂嫂不好,二婚是她的软肋。”
“如此想来,他压根不爱嫂嫂,打从心里瞧不起嫂嫂。”
“他只不过,看中嫂嫂一点花事本领。”
庄娴蕙深表赞同。
“我也怀疑大哥哥,待嫂嫂之心,不诚。”
另一边,庄玮久久不见二弟夫妻回来,遂问下人,他们去向何处。
庄瑞早做准备,下人皆不知他们夫妻行踪。本是天衣无缝之计,因它天衣无缝,令庄玮觉出一丝不对劲。
庄玮寻探细微处,搜寻痕迹,没多久,在柔静阁找到他们。
未想,闻听讥言恶语,他走进房间,悄无声息,出现在屏风之后。
“不说,确是担心夫人受伤害,我爱惜夫人,出自真心。”
“我藏着掖着自家之事,轮得到你们有意见?”
第一时间辨得长兄之声,庄瑞吓得失态,差点钻进桌子底下。
庄娴蕙花容失色,火速离座,想要跑去幽悰府,求助大嫂嫂。
庄玮身躯凛凛,挡在她的面前。
“何去?”
瞧出兄长恼怒至极,庄娴蕙胆战心惊,辩解言语如鲠在喉,难以遽吐。
“我……我不是……”
庄玮沉声。
“跪下。”
庄娴蕙翼翼赔笑。
“二嫂嫂和夫君都在呢,大哥哥照顾小妹一分薄面吧?”
庄玮加重语调,重复一遍。
“跪下。”
庄娴蕙努着嘴,不高兴,恭然跪好。
“是。”
余光只见二弟耍小机灵,带上夫人,蹑手蹑脚,试图逃离,庄玮出声喝住。
“你也跪着!”
庄瑞重重一跪。
“是。”
猜到夫人惊恐之下,必然跟着下跪,他伸手一抱,撑住娇身,不使屈膝。
庄玮扯出一个笑脸,似笑非笑,尽量亲和。
“贤弟媳受惊,便坐无妨。”
接到夫君一个眼神,确认可以入座,滕娥兰战战兢兢,回到座位。
“是,多谢大伯哥。”
宁暄枫离座走去,帮着娘子解释。
“大舅哥请息怒,事情不是你想得……”
庄玮截住话。
“闭嘴。”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教。”
“我说过,不准你多问,何故不听从?”
“念你,乃是表姐之兄,我不予计较,自行坐下。”
宁暄枫戚戚一应。
“是。”
庄玮压着怒火,肃对三妹。
“在幽悰府,答应过我什么,你忘记了?”
庄娴蕙回话。
“小妹记得。”
庄玮不怒自威。
“我料,你不是故意说给二弟听的,是他有心窃听,对么?”
想着跟二哥哥的承诺,庄娴蕙语塞。
“这……”
庄玮冷冷一笑。
“呵,这会儿,你倒挺讲义气。”
“我是不是强调过,务必保守秘密?”
庄娴蕙微微点头。
“是。”
庄玮诉理,心平气和。
“你若守信,二弟何从窃听?”
庄娴蕙无奈。
“兄长之言,小妹明意。”
“是我做错,你罚吧。”
“兄长很公道、无有苛待,小妹心服口服。”
庄玮随即吩咐。
“这次父母矛盾,由你一人调解。”
庄娴蕙错愕。
“啊?不是罚跪吗?”
庄玮言笑不苟,提醒规矩。
“你无权质疑兄长。”
“去调解。”
庄娴蕙应声离去,宁暄枫紧随其后。
庄瑞栗栗危惧。
“我也去调解。”
庄玮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
“你不用去,也不需忏悔。”
“我且问你,多久没练功了?”
庄瑞有苦难言。
“好好好,知道了,我陪你练习武事,给你出气……”
他楚楚说情。
“你下手轻点,好不好?朝局,说不定需要我。”
庄玮爽快答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