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圈已经心满意足地吃饱晚饭了。
大抵是刚才那会儿和书杬真的玩累了，现在格外安静，一只狗躺在柔软的南瓜造型的新窝里。
还打起声音不小的呼噜！
陆见淮有些没能够理解，他哑然失笑，反问道：“你说什么？”
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书杬抿了抿唇，眼睛也弯了起来，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着：“人家男朋友一般不都会对女朋友说别去工作，他来养之类的话嘛，你怎么不说养我？”
话虽然已经说出口。
但其实她心中的真正想法完全与之背道而驰。
只是有些期待陆见淮的意见而已。
男人仍然用很长情的目光盯着她，侧着身，一只手撑在了沙发上，懒洋洋地托举着下巴，他敛起眼底眸光，低声回答道：“当然可以养你啊，但是比起我的一己私欲得到满足的情况之下，我更愿意尊重你的想法。”
“做模特是你喜欢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不对的。况且，你那么优秀的能力也不应该被埋没，不是吗？”
书杬木讷地点了点脑袋，以表示她的认同。
心里炸开一束璀璨的烟花。
她慢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起，挪动到主卧门口，刚关上门，又突然打开，探出脑袋气呼呼地问道：“你都不和我说一声晚安的吗？”
“嗯？”陆见淮抬起了头。
黑乎乎的门缝里夹着这么一个可爱的脑袋。
他笑了起来，淡淡说道：“晚安。”
这小姑娘好像并不满意，又鼓起了圆嘟嘟的腮帮子。
家里来了只会说话的小河豚。
而且还是属于他的。
太喜欢了。
书杬捏了捏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尖，仰起着下巴，又问道：“那没有晚安吻的吗？”
她的男朋友看起来像一个变态的亲吻狂魔。
按照流程，不应该缺少这一步的吧？
陆见淮怔了怔。
其实心里也是早就心痒难耐了，但他很害怕某些一发不可收的结局，于是便故意板下了脸，低声说道：“嗯，没有。”
察觉到不远处缩着脑袋，一脸怨恨的小姑娘，因为他的话而嘴角耷拉下来了一点，陆见淮眼皮跳了跳，立马放软语气。
真实原因也不掩饰了，无奈地说道：“亲你一下，那我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然而事实上，不亲也是。
─
过了一个钟头，陆见淮洗完澡，平躺在沙发上，仍然毫无困意。
总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不真实了。
他找到小餐馆，看到书杬和蒋知归坐在一起看，冲动之下，他揍了那个男人一拳，也反过来挨了一拳头，然后他们分道扬镳。
小姑娘很久之后才追上他，从质问到说以后都不要再见面。
他气到心脏都疼，折回去，强吻了她。
而后真的抱着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的心态，勇敢告白，说出他这几十年以来一成不变反而还愈发加深的喜欢。
等到书杬开口，说喜欢他的那一秒。
他好像连那会儿空气里的潮湿度、风速，悬浮起的尘埃，都一起记得一清二楚。
过于兴奋，血液都在逆流。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陆见淮起身，先走到了卫生间，把书杬今天晚上脱下来的那些衣服都塞进了洗衣机里，还预约了烘干模式，让她明早起床能穿上干净的衣服。
至于那些贴身穿的内衣内裤，他是亲自手洗的。
刻意没开温水。
可这水龙头里流出的常温水，也觉得发烫。
真是见了鬼了。
衣服洗好之后，陆见淮又一个人走进了书房里，坐在木桌前，眼睛紧紧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微弱的荧光照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
半晌之后，原本是一片空白的屏幕上突然被快捷键切出一个社交平台的画面，上面登录着一个粉丝数量仅为1，还是被官方平台机器人关注的小号。
倒是拉黑过不少“躺枪”因照片颜值而关注的陌生人。
长方形的电子屏幕上，满目都是同一个女孩的照片。
有哭有笑，从小到大。
陆见淮难得写文字，手指放在了黑色键盘上后，竟然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之感，以往的记忆像是电影画面，一帧帧浮现。
书杬是她，而他则是他。
陆见淮思考了很久，才编辑起一条新的内容，指尖也终于落在了键盘字母上，写下：
【从这一刻，是我们。】
新内容被置顶了，有且仅有的一条置顶。
二十三分钟之后，小号的简介也被修改。
连同两个标点符号，一共十二个字符，陆见淮盯着看了很久很久，反反复复。
笑容展开，难以收起。
最后，他自鸣得意地阖上了笔记本电脑，重新回到了客厅，躺在沙发上去眯了一会儿。
其实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怎么进入过深度睡眠。
小学那会儿，同学包括书杬在内，一听学校要组织去春游，所有人都很兴奋，他们兴奋到可以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但是他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无非就是出去玩一天而已，比坐在教室里还要累得多。
然而今年二十四岁了，竟然还能感同身受的体会上一把，兴奋到睡不着是什么感觉。
七点多的时候，陆见淮起床洗漱，准备去公司上班，他做了份简单的早餐，吐司面包上涂了酸酸甜甜的蓝莓果酱，放在餐厅桌上，切了两个橙子和无花果。
而后又把烘干机里的衣服都拿出来，叠整齐，轻轻打开了主卧的门。
里头一片漆黑。
简直比夜晚还要夜晚。
陆见淮凭记忆摸索着，把一叠衣服放到了床头柜上，而后他想低头看一眼书杬的脸，一拉开被子，手机最低亮度晃过去，枕头下方一点，出现的竟然是一只脚丫子！
脑袋不见了。
他又绕到床尾，掀开一点被子，也没找到书杬的头，本以为这小姑娘只是睡颠倒了，现在真的出了一点冷汗。
最后，在靠近窗帘一侧，他找到了书杬倒垂在床边的脑袋。
也是无奈。
陆见淮托起她的头，放到了床上，从脖子下面塞进去一只枕头，又给她盖上凌乱到皱成了一团的被子。
小姑娘这会儿睡颜是安静恬美的，呼吸均匀。
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陆见淮这才缓缓离开，出门去公司。
春天的风，不及他嘴角浮现出的笑容来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