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云今天没有带专业的财务审计人员来，但梁萍和李青韵也能初步进行审计。
姚伟民把尘封已久的各种账本，资料都拿了出来，搭建的铁皮房里有一间是会议室，梁萍她们就在那里审计。
姚伟民带姜凌云他们在烂尾楼小区里转了转，这个小区不大，只有四栋楼，七层，步梯房，一梯四户，都是两房或三房。房子都是方方正正，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设计。
小区的名字叫富贵花园，有着非常好的寓意。
转了一圈没什么可看的，三个人回了铁皮房那里。有很多东西梁萍她们要跟姚伟民核对，姜凌云就说他们去外面转转。
两个人开了车就出去了，周围像这样的烂尾的房子还不少，到了偏远一点的地方，顾华军指着前面那一大片的小区兴奋的说道：“那个就是刘家的烂尾楼。”
“你咋知道的？”
“你没看到小区的名字吗？御景华城，只有他们老刘家才会起这么风骚的名字。”顾华军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姜凌云绕着这个小区转了一圈，顾华军还喋喋不休的跟姜凌云说道：“给刘家下套的人也确实够狠，就就样的小区，刘家从其他地方挤挤也能自己把它盖起来，压力不大。但刘家不肯亏钱，反正成立的是独立的子公司，银行贷款也不还，查封就查封呗，影响不到他们刘家。但他们没有考虑到的就是名声，据说从那时起，在京城这一带，刘家想要贷款就很难了。也不是不肯贷，反正就是各种拖，据说有个行长为了拖他们家的一笔贷款，出差了一个月。每次刘家的人去了银行，银行的人都客客气气，但要办事的时候就说行长不在办不了。刘家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这样一来就更差了，所以他们才会想着去外地发展。”
这个御景华城很大，而且都是小高层的那种，房子已经封顶了，姜凌云找到守门的保安。刚开始保安还有点戒备心理，姜凌云给了敬烟，又给他一包华子之后，他就有啥说啥了。
“大叔，我看这个小区的房子已经完工的差不多了，干嘛不弄好来卖出去，就这样烂尾了也不是事。”
“小伙子不懂了吧！从拿地，建房子，都是银行贷款和建筑公司垫资，老板不用花什么钱。这个小区烂尾了对公司老板没什么影响。但要是建好了拿出来卖，卖房子的钱还了各种贷款，老板百分百要亏钱。而且这里买房的人不多，五环外，位置偏了，住的都是打工的人。要是能通地铁，这里的房子还能卖的上价钱，现在就很难卖了。听说这块地拿的时候价格不低，房子又不好卖，老板肯定亏本。”
姜凌云又跟保安大叔唠了几句就走了，又找了一个房产中介问了一下现在这边房子的行情，租房的价格，心里也大概有了计较。
回到富贵花园，大家都聚在了一起，梁萍拿了评估调查报告看着姜凌云。
姜凌云知道她的意思，说道：“姚叔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直接说吧！”
梁萍见姜凌云这么说，也就不客气了，“我们觉得这个小区没有投资的价值，如果投资两千万把小区建成了，能不能收回成本都是一个问题。姚总的偿还能力也是一个问题，即使借钱给他，他也不一定能偿还的了。据我们估计，他已经资不抵债了。”
姜凌云点点头，姚家父女的脸色有些苍白。
“姚叔，你之前没想过把这个小区转让出去吗？”
“有，刚开始也有人肯接手这个烂摊子，当时我算了下，要是转手了，这十多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现在……”
姜凌云明白，要是他能早点壮士断腕，至少房子车子之类的还能保住，现在即使想要转手，之前借的钱，卖的房子车子全都贴进去了。
姜凌云仔细看了梁萍的评估报告，虽然不是正规的，但内容应该是真实的，姚伟民也没有必要骗人。
姜凌云看着也到了吃饭的时间，就说请大家先出去吃饭。
几个人找了一个饭店，姚伟民要了几瓶二锅头，他的酒量很好，喝到半醉的时候就开始诉苦，说自己以前多不容易，好不容易挣下来的一点家业，现在都没了。
姜凌云也知道中年男人的辛苦，没有多说什么，姜凌云酒量差就没怎么喝，顾华军跟李青韵陪姚伟民喝，两个人都有些醉了。梁萍要开车没怎么喝。
姜凌云跟姚悦一起送姚伟民回富贵花园里面的铁皮房。服侍姚伟民睡下后，姜凌云问道：“姚悦，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谢谢姜学长，我跟我妈住一起，在前面的城中村租了一个单间。我们家里的房子抵押给别人了，我妈就来了这里，找了一个清洁工的工作。”
两个人朝城中村走去，姚悦忍不住问道：“姜学长，我爸的公司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姜凌云说道：“今天下午我们出去转了一下，了解了一下情况。即使我肯借钱给你爸，他把这个小区盖好了，还掉银行贷款，私人借的钱，剩下的可能都不够还我。更何况这里的房子想要卖掉也不容易。我下午跟房产中介聊了几句，他们说除非卖的便宜，不然一套房子挂两三个月很正常。”
见姚悦的眼神有些黯然，姜凌云明白她前世为什么会堕落了，她是真的想帮她爸东山再起。
“我知道你爸这几年在坚持什么，他想的是如果一旦真的开通地铁了，不需要到开通的时候，只要规划出来，这里的房价就能翻倍，那他之前失去的都能拿回来，还能大赚一笔。但我可以跟你说，这是不可能的，你爸想不明白，你应该能明白。这两三年京城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姚悦想了一会，“奥运会？”
姜凌云点点头，“至少这两三年，所有的基础建设，市政设施都要为这个让路，你说还有通地铁的可能吗？你爸还能坚持两三年吗？两三年后能否通地铁也就是五五之数。”
姚悦忍不住说道：“姜学长，你帮一下我爸好不好，你肯定有办法的。”
姜凌云没有说话，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两个人正走在没人的地方，姚悦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鼓起勇气一把抱住姜凌云。
小声的说道：“只要你肯帮我爸，你让我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