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满脸苦楚,“老三也不是我能管的,只是招来的祸事,他那个只会哭的姨娘无法,也得来寻我……”
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相公,有个事儿,我存疑许久,只是看着你一日日的忙碌,难得有个开口的好时机。”
“你说就是。”
“相公,咱这府邸,可是圣上赐予母亲的,如今母亲去了……,莫不是要收回去?”
金运繁听来,长叹一声。
“这事儿,幸得你提点,母亲出殡也过去两个月了, 虽说朝廷尚无人起奏疏,但咱们府上的人不能当做不知。”
蒋氏小心问道,“若是退给了朝廷,圣上会不会放我们回溧阳去?”
金运繁听来,起了迟疑。
“……是啊,金家老宅是安顿不了我们这一大家子,郡主别院依据退还,咱们也没个落脚的地方,自是该回溧阳去。”
蒋氏生出欣喜,“若是能回去,那就太好了。”
溧阳毕竟是金家的老本营。
如今金蒙四处走动,也是想着能得个机会,回去溧阳官复原职。
金运繁立时起了欣喜之意,双手扶住蒋氏的肩头,“多谢娘子,如今也无法子,这未免不是个好路子,容我去同父亲说来。”
他片刻不敢耽误,前往书房面见金蒙。
而今金蒙吃住都在书房,不论何时来,都能见到。
屋内,金蒙正在小憩,听得金运繁亲自叩门,他躺在软榻上,招呼金运繁入内。
“何事?”
金运繁行礼请安之后,立时把归还郡主别院的事儿,说了出来。
“父亲,孩儿想着,如今咱们府上风评不好,外来谣传时时中伤府上众人,若不主动上奏疏,依照大隆律法,归还母亲这处别苑。”
金蒙迟疑片刻,“这事儿,为父也是想过的。”
“父亲,可是有何不妥?”
“如今一大家子人,圣上真是即刻收了回去,我们往金家那边去挤,怕是不妥。”
“父亲,咱们……,可搬到京郊的庄子上。”
金蒙苦笑,“那庄子与这府邸是一起的,圣上恩典,定要一起还回去。”
那——
金运繁低头沉思片刻,又抬头说道,“父亲,若不您就直接上奏疏,就说咱们回溧阳给母亲守制守孝。”
“不妥!”
“父亲,为何?”
金蒙闭眼轻叹,“年前你母亲乍然去世,我屡次入宫,得见圣上,依照大隆皇亲国戚去世的礼制,我自是要提一嘴给你母亲守制的话。”
“可是守制也不需要停职……”
金蒙听来,生出几分无奈。
“往日里,圣上召见为父,为父以边陲军务繁忙为由,屡次推拒归京,而今因你母亲的事儿,回到京城,兼之你妹妹闯的祸……,到圣上跟前,我只能负荆请罪……”
“圣上,可是说革了父亲的职。”
金蒙摇头。
“圣上自不会如此说来,但君王做事,滴水不漏,我而今还是大将军,却不得不在京城停下,圣上说与东骏谈判之事,我身为边陲将帅,理当参加。”
至于边陲事务,在宏安郡主离世之时,圣上初次召见金蒙,就提到让副将暂代事务。
“可是,东骏使团在京郊驿馆等了好几个月,圣上一直推诿,若东骏使团留一年,两年的, 父亲难不成也不管溧阳军务,滞留京城?”
如此——
可就凶多吉少了。
“圣意如此,宏安一走,我金家上下迫于丧事礼制,不得不前往京城,可这来得容易,走得艰难。”
金运繁听父亲这般哀叹,低下头咬唇说道,“父亲若不以退为进,先舍了母亲这宅子。”
金蒙听来, 未置可否。
“容我再三思量,你先回去, 明日同为父往雍郡王府去一趟。”
“是!”
京城暗潮汹涌,却不曾波及到江州,在裴岸遇刺的事儿发生之前,时日拨回正月底,江州萧家,因裴辰一家子的到来,喜气洋洋。
知晓裴辰入城时,萧笃携带族家兄弟,亲自到城门迎接,“世子,可算是来了,家中长辈盼望良久。”
江州的春日,比京城来得更早。
江州城里,早在初春就花红柳绿,一片生机盎然。
裴辰满脸含笑,与萧笃等表兄弟打招呼,“大哥客气,近来可好?”
一番寒暄,才引着往萧家大宅而去。
张芳慧撩开车窗, 看向熟悉的景色, 长舒一口气,“终于回来了,在京多日,倒是怪想念的。”
奶娘抱着姐儿,笑了起来。
“我们姐儿也是头一次见江州城呢, 来日选个吉日,奴家上灵泉寺给哥儿姐儿求个平安签。”
“你是个有心的,不过母亲她们怕是早已求到了,咱回府就知晓了。”
到府门之前,乌泱泱站着萧家上下。
萧家乃是江州第一大族,只是萧笃这一支的,也是不少。
萧引秀多年不曾回来,张芳慧自有孕之后,也是在京城生产,如今娘娘儿儿的初见,都是喜极而泣。
这个喊我的儿,那个叫我的孙儿。
只有萧苍站在旁侧,眯着眼四处查看,旁侧木一木二兄弟二人,也撑着脑袋细看。
最后凑到萧苍耳边,低声说道,“五公子,韶华苑四公子与四少夫人是没来。”
萧苍哼了一声,“多好时机,我瞧着观舟也是昏了头脑,就该出来走动走动。”
话音刚落,裴辰就叫了他的名号。
“苍哥儿,过来!”
萧笃回眸,看着站在人群之外的萧苍,气不打一处来,“快些过来,你长姐姐夫在此,竟是躲到一旁。”
此话一出,萧苍就翻了个白眼。
“年前才见到的,我看着世子姐夫胖了一圈,不用多问,也知他日子舒心。”
裴辰也不生气,“你这眼神,能看得到我胖了?”
萧苍轻哼,“姐夫寒碜我呢,我是眼神不好,并非瞎了。”一番话,逗弄得众人忍俊不禁,纷纷笑出声来。
旁侧萧引秀上前搀住他,“你就是个泼猴,与你姐夫说话,客气点。”
萧苍又翻了个白眼,挣脱开萧引秀的搀扶。
“我说的实话。”
他心里可不怎地喜欢这个虚情假意的长姐,倒是嘴毒的问道,“你们倒是来了,怎地不请大嫂和观舟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