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叹息：“琉璃，我想和你再聊一聊。”
琉璃歪着脑袋，萌萌地看着君无：“好啊！”
君无给黑曜使了个眼色，黑曜了然点头，擦了擦眼泪就利索地下了床。
“母亲，是不是该做晚饭了？我去洗菜了。”
君无无奈道：“刚刚趁你们午睡的时候已经洗好了，正在火上做着，马上就好，不过你可以去帮帮忙。”
“好。”黑曜推门离开，还转身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琉璃的眸色黯淡了一瞬。
抛去黑曜爱哭的这一事实不谈，这小子的确长了个光风霁月的温润样子，一看就很有涵养。
在墨楸的记忆中，这样的富家公子形象总是受人喜欢。
娘亲呢？娘亲也很喜欢黑曜吗？
那琉璃怎么办？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君无也问出了她的问题：“琉璃，你很喜欢我吗？”
“是的！”琉璃立刻回神，她眨巴着大眼睛，满心满眼都是君无，“我是因为娘亲才会诞生于这世上的，所以，不是很喜欢，而是最喜欢！”
她依恋道：“娘亲，这世上不会有谁比我更爱您，琉璃一定一定是这世界上爱君无的存在！娘亲，我最爱你！”
感受到这样热烈而真挚的爱意表达，君无的心口不免柔软了下来。
被记录在人偶信息上的爱，又能虚假到哪里去呢？
“娘亲。”她生怕君无不信，又重复道，“真的，我最爱您，是我哦，是我，我最爱您。”
黑曜不会比我更爱您，所以，多看看我吧，多喜欢琉璃一点吧。
不然……琉璃会疯掉的。
君无拥住了她，“好，我知道了，琉璃最爱我。”
琉璃满足地蹭了蹭君无的脸颊。
“娘亲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还想问问黑曜的事。”她问，“琉璃，你是不是不喜欢黑曜？你很讨厌他吗？”
琉璃：“……”
黑曜这个告状精，娘亲果然信了他的眼泪。
“娘亲，没有啊，我很喜欢他，刚刚是一个误会。”
君无：“琉璃，我想听实话。”
琉璃：“……”
说啊，当然讨厌了，娘亲只能是自己的。
不能说，因为黑曜是娘亲的孩子，讨厌黑曜，娘亲作为母亲也会难过吧？
她矛盾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讨厌黑曜，会被娘亲讨厌吗？”
君无摇头，“不会。”
琉璃放心了，她大大方方地点头：“是的，我很讨厌黑曜。”
君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琉璃又沉默了：“……”
说啊，说因为黑曜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全部，而娘亲所有的所有都只能属于自己，一丝一毫的事情都不能分给别人，所以讨厌他。
不能说，娘亲不喜欢贪心的孩子。那些该死的皇子总是很贪心，想要皇帝的重视，想要更多的份例，想要招兵买马，想要拉拢前朝……贪心的，甚至连娘亲和墨楸得来的人情都想拿去用。
这个问题对琉璃来说，似乎是一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
君无没有再问下去了，她抱起琉璃往外走去：“那你慢慢想吧，有答案了再告诉我也不迟。饭应该做好了，琉璃还是先陪我吃饭吧，顺便，我也想给琉璃介绍一些新朋友。”
琉璃心尖一颤。
新……新朋友？
还是一些？
院内，一只傀儡人偶正弯腰用抹布擦着桌子，另一只傀儡则将碗筷布置了下去。
刚一出门，看到院内景象的琉璃立刻瞪大了眼睛，心里混乱无比：“娘亲，它们是？”
“琉璃和它们还没有正式见过呢，这两只是我做的傀儡人偶。”
琉璃的牙关打颤，“……两只啊。”
两只还好。
两只没有主观意识的傀儡拆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还好，只是两只而已，还在接受范围内。
“不止两只，还有两只在厨房里，一只烧火，一只做饭。”
琉璃：“——还有两只？！”
“是啊。”君无招了招手，“来，小七，小九，来和琉璃打一下招呼吧。”
琉璃又气又急，咬着牙强忍着动作，生怕被君无发现自己容不下这些傀儡的意图。
但事情已经严重超出了她的预料，因为这些没有意识的傀儡，居然还有独属于它们自己的名字！
在墨楸浩渺的记忆里，取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甚至在很多小世界中，取名这一行为被赋予了无比神圣而崇高的意义。
名字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符号，反而承载了小世界公民无尽的情感与羁绊。
拥有了名字的傀儡还能算是无意识的个体吗？它们是否也像自己和黑曜一样，通过人偶丝线与娘亲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这念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天外陨石，几乎要在琉璃的心间天崩地裂。
有了名字，就有了牵绊。
所以娘亲和这些东西之间，也是有牵绊的？！！！
墨楸，你总是顾及太多，担心崔璟不允许这个，不允许那个，崔璟自己都一脑门子官司呢，他那么多工作都是由你负责的，他能发现什么？
你的动作太慢了，你我没有陪伴在娘亲身边的这些年，娘亲身边多了太多让我觉得碍眼的东西了。
“娘亲，他们还有名字啊。”琉璃强颜欢笑。
君无点头：“嗯，不然无法区分啊。”
无法区分？
怎么会无法区分呢？
娘亲到底制作了多少个傀儡，才会用取名字的方式来区分它们啊？！
“小七，小九…娘亲，难道还有小一，小二…和小八吗？”
“小五和小八在厨房呢。”君无遗憾地摇了摇头，“其他名字的傀儡原本也是有的，但现在没有了。”
琉璃：“好极了。”
君无：“……嗯？”
琉璃这个小家伙，该不会连这些傀儡也在她的讨厌名单上吧？
不知道琉璃有没有和黑曜说些什么。
君无越过琉璃去看黑曜。
黑曜紧紧抿住了嘴巴，低头闪躲着视线，很明显是了解一切，所以很心虚的模样。
君无：“……”看来是说过的，不然黑曜不会是这个反应。
所以，琉璃不仅讨厌黑曜这个人偶，连这些傀儡也在她的讨厌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