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的钱,您扫码支付就行。”她指了指收银台的二维码,“很方便的。”
创世女神看着那个黑白相间的方块,又看了看导购员紧张的脸,歪了歪头,没明白“扫码”是什么意思。她把金锭轻轻放在收银台上,金锭与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走啦。”她对着导购员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服装店,鹅黄色的裙摆像一道流动的光,消失在商场的人群里。
导购员捧着那块金锭,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照在金锭上,反射出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却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走了白天的燥热。创世女神走出商场,顺着人流来到了广场。
广场上很热闹。孩子们穿着轮滑鞋,像小燕子一样穿梭,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整个广场;老人们坐在长椅上,摇着蒲扇聊天,话题从菜价说到天气;还有一群大妈,正围着一个巨大的音响跳舞。
音乐声响亮而欢快,是她从未听过的旋律,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动起来的节奏。大妈们穿着颜色鲜亮的舞衣,动作整齐划一,手臂抬起又落下,像一群展翅的蝴蝶。
创世女神站在人群外,金色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她看着大妈们晃动的身影,听着那节奏感十足的音乐,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跟着节拍轻轻颤动。
“姑娘,来一起跳啊?”一位穿红色舞衣的大妈注意到她,笑着朝她招手。大妈的脸上带着汗珠,笑容却比晚霞还要灿烂,“很简单的,跟着我们动就行,能锻炼身体呢。”
创世女神犹豫了一下,看着大妈们脸上的笑容,像被感染了一样,也跟着点了点头。她走到队伍末尾,学着前面人的样子,抬起手臂,又落下,脚步却像踩着棉花,总是跟不上节奏。
“左手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旁边的大妈耐心地教她,“脚步再迈大些,放松就好。”
她学得很认真,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前面的人,像学生临摹字帖。刚开始时,胳膊肘总是撞到自己,脚步也像被绳子捆住,笨拙得像刚学飞的小鸟。
但她毕竟是创世神,对万物的韵律有着天生的敏感。没过一会儿,她就找到了节奏,手臂的摆动越来越自然,脚步也跟上了音乐的鼓点。
她跳得满头大汗,发丝黏在额头上,却笑得越来越开心。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广场上的青草香,和她身上淡淡的奶香,混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诗。
广场舞结束时,大妈们笑着和她告别。穿红舞衣的大妈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学得真快,明天还来啊!”
“嗯!”创世女神用力点头,金色的眼眸里闪着期待的光。
看着大妈们说说笑笑地离开,她转身走到护城河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
护城河的水面像一块巨大的墨玉,映着岸边的路灯和天上的星星。灯光在水里碎成一片,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无数条闪烁的银鱼。岸边的海棠花正开得热闹,粉色的花瓣被风吹落,飘在水面上,跟着水波慢慢漂远。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是刚才路过甜品摊时买的。粉色的像一朵巨大的云彩,蓬松得仿佛一触就会散开,甜香在晚风里轻轻浮动。
她低下头,轻轻咬了一口。在嘴里慢慢融化,留下淡淡的甜味,像被风吹过的云,温柔得让人想闭上眼睛。
金色的眼眸望着河面上晃动的光影,第一次染上了迷茫。她想起深渊里的冰宫,那里永远是刺骨的寒冷和死寂,连时间都像被冻结了,只有冰层下偶尔传来的古兽骸骨摩擦声,单调得让人心慌。
可这里不一样。
这里有甜的、酸的、辣的味道,有好看的、柔软的、利落的衣服,有笑着递来手帕的老奶奶,有耐心教她跳舞的大妈,还有这吹过脸颊的、带着花香的晚风。
“这里……”她轻声喃喃,“……好像比深渊热闹多了。”
晚风卷着海棠花瓣,轻轻落在她的发梢。她抬手拂去花瓣,指尖触到发丝的柔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微的涟漪。
远处传来夜市收摊的声响,摊主们搬动着桌椅,金属碰撞发出“哐当”的脆响,却不觉得刺耳,反而像一首独特的催眠曲。卖唱的青年收起吉他,背着琴盒走过河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声音里带着疲惫,却有藏不住的轻快。
创世女神看着这一切,金色的眼眸里映着灯火,像落满了星辰。她突然想起哈迪斯的话,想起那些关于战争、关于征服的词语,此刻听来,竟像上个纪元的旧闻,遥远得模糊不清。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粉色的糖丝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指尖轻轻捏了捏,柔软得像一团云,却比云更甜,更真实。
“打架有什么意思呢?”她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孩童般的不解。
在深渊沉睡的万载岁月里,她听过无数次战争的嘶吼,见过无数次力量的碰撞。那些撕裂的灵魂,破碎的法则,最终都只会沉入更深的黑暗,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可在这里,一颗草莓糖葫芦的甜,一口臭豆腐的香,一次笨拙的广场舞,都能在心里留下清晰的印记,像被刻在石头上的花纹,风吹雨打都不会消失。
护城河里的水纹晃了晃,映出她的倒影。鹅黄色的连衣裙,金色的长发,还有那双像盛着阳光的眼眸,再也找不到半分深渊的阴冷。
她突然笑了,笑声像风铃被轻轻敲响,清脆得让水面都跟着颤了颤。她把剩下的举过头顶,对着月亮咬了一大口,糖丝粘在嘴角,像沾上了星星的碎片。
“明天……”她舔了舔嘴角的糖渍,眼里的迷茫被期待取代,“明天要去尝尝他们说的麻辣烫。”
听说那是种很神奇的食物,红汤翻滚着辣椒,里面煮着各种各样的食材,吃起来会让人额头冒汗,却越吃越想吃,像一场勇敢者的游戏。
还有那个叫“电影院”的地方,橱窗里的海报上,男女主角在雨中拥抱,背景是流光溢彩的城市,看起来比深渊里的冰雕有趣多了。
她还想去看看日出。听广场上的老人说,清晨的太阳会从东边的山后爬出来,把云彩染成金红色,像打翻了的颜料盘,连空气都会变成暖烘烘的颜色。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开始发沉。的甜香混着晚风里的花香,像一床柔软的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她把头靠在长椅背上,金色的眼眸慢慢闭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小吃街。
糖葫芦在木架上晃啊晃,臭豆腐的香气钻进鼻腔,奶茶杯里的珍珠“咕噜”一声滚进喉咙。她穿着那件绣着云纹的汉服,跟着广场舞的音乐转圈,裙摆扬起时,落满了粉色的海棠花瓣。
护城河边的灯光渐渐暗了,只有几颗固执的星星还在天上眨着眼睛。水面上的光影也安静下来,像睡着了的银河。
长椅上的创世女神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在梦里,也尝到了的甜。
没人知道,这位能轻易搅动三界风云的西方创世神,此刻正蜷缩在人间的长椅上,做着一个关于草莓糖葫芦和广场舞的梦。
深渊的寒冰在她身上融化,化作护城河边的一缕晚风;创世的威严被暂时收起,藏进的甜香里。
哈迪斯在血色宫殿里等待的战报,地府众灵忧心忡忡的危机,似乎都被这人间的烟火气轻轻隔开,成了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夜渐渐深了,海棠花还在安静地飘落。
落在她的发梢,落在她的裙摆,落在她手边那根吃完的签上,像在为这位意外的客人,铺就一条通往黎明的、铺满花瓣的小路。
而黎明之后,她会踩着晨光,去寻找新的味道,新的风景,新的人间烟火。至于那些关于战争与征服的指令,或许要等她尝遍了所有的麻辣烫,看完了所有的日出,才会偶尔想起吧。
至少此刻,在这护城河边的长椅上,她只是一个尝到了甜味的姑娘,眼里只有河面上晃动的星光,和明天的麻辣烫。
……
玄门总坛,青瓦石墙被千年古松的虬枝半掩,檐角的青铜铃裹着晨露,只在有灵识的人靠近时才肯轻响。
传讯堂里,三柱清香在青铜鼎中明明灭灭,烟雾缭绕间浮着水镜,镜中映出西方地狱深渊的冰宫虚影——
那是玄门布在三界缝隙中的“窥微阵”,正忠实地传回画面。
为首的白发老道指尖划过水镜,冰宫的画面瞬间放大,能看清冰棺上流淌的金色纹路,他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喉结滚动:“确认了,哈迪斯确实派人带着生灵之豆进了深渊。”
旁边的灰袍老道眉头拧成了疙瘩,手中的龟甲被捏得发白,边缘的裂纹又深了一分,“窥微阵的反馈显示,那道沉睡万载的气息已经苏醒,正朝着东方移动。”
水镜突然剧烈晃动,冰宫的画面碎成无数光点,只留下一行扭曲的金字:「东方有饴,足以悦神」。
堂内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这位创世神苏醒后的第一条讯息如此古怪。
白发老道拂尘猛地扫过案几,
青瓷茶杯被震得叮当响,他沉声道:“不管她目的为何,此等存在现身花国,绝非小事。速将消息报给季安天师!”
玄都山茶园里,晨露还挂在茶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季安坐在竹椅上,指尖捻起一片明前茶,
放在鼻尖轻嗅——清冽的草木香中,竟混着一丝不属于人间的甜香。那香气像极了西方冥界特有的“忘忧花”蜜,甜得发腻,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季安的指尖猛地收紧,茶叶在掌心碎成了末。
“天师,玄门总坛传讯。”
小道童捧着一块刻着符文的玉简跑来,玉简上的朱砂纹路正发出急促的红光,像跳动的火焰。
季安接过玉简,指尖注入一丝灵力,白发老道的声音便从里面传出,字字清晰,
“季安天师,西方创世女神已被唤醒,目前踪迹指向花国境内,其修为疑似太乙天仙,还请速做应对。”
玉简“啪”地落在青石板上,季安站起身,袖口的流云纹在晨光中流转,他望着茶园上空盘旋的晨雾,眉头缓缓蹙起。
太乙天仙——这四个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他如今的这具肉身虽已修至天仙境界,但若真对上能创造小千世界的存在,无异于以卵击石。
“西方的创世神……”季安轻声自语,
指尖在空气中虚划,勾勒出一道繁琐的符文,“若真是创造小千世界的手笔,其元神强度必然远超普通太乙天仙。”
夜深人静时,季安盘膝坐在蒲团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织出一张银网,他缓缓闭上眼,元神悄然离体,化作一道金色流光。
金色的元神裹着一缕月华,冲破云层,朝着南天门的方向飞去,途经天河时,还惊起了一群栖息在芦苇丛中的星鸟。
天庭的天尊殿里,那尊与季安容貌一般无二的化身正闭目打坐,周身缭绕的紫气突然剧烈翻涌,像煮沸的水——本体元神的到来,让这具身躯缓缓睁开了眼睛。
“以我之神,测彼之踪。”
天尊化身抬手结印,指尖流淌的不是凡间灵力,而是带着法则气息的紫电,噼啪作响。他面前的水幕瞬间展开,映出三界的山河脉络,无数光点在其中明灭,那是天地间所有修士的元神印记,有的亮如星辰,有的暗若萤火。
“太乙天仙的元神,必有界域烙印。”
化身口中念念有词,指尖的紫电愈发炽烈,水幕上的光点开始急速收缩、汇聚。最终,光点定格在花国京城的护城河畔,
那里有一团金色的光晕,既非仙神的灵光,也非妖魔的妖气,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纯粹的能量,像初生的太阳,却又裹着一丝深渊的寒气。
光晕中央,隐约能看到一个坐在长椅上的身影,鹅黄色的裙摆垂落在地,扫过青石板上的青苔,手边还放着一根啃了一半的糖葫芦签,糖衣在月光下泛着晶光。
“果然在花国。”天尊化身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本以为这位创世神会直奔地府,与地藏王一较高下,却没想到对方竟在人间的护城河边安然静坐。
她周身的空间偶尔会泛起涟漪,那是她无意识间泄露出的法则之力,正在悄悄修复周围被惊扰的灵气——这种举手投足间改变天地规则的能力,确实符合太乙天仙的水准。
“有趣。”天尊化身收起法印,
水幕缓缓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落入地砖的纹路里,“一位能搅动三界的创世神,竟对人间烟火如此着迷。”
他指尖弹出一缕紫气,化作一道符篆,符篆穿过云层,像一颗流星,朝着凡间季安的肉身飞去。
茶园里,季安的肉身缓缓睁开眼睛,掌心多了一道闪烁的紫符,他展开符篆,天尊化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目标位于京城护城河畔,状态平和,暂无敌意。可静观其变,勿要主动招惹。”
季安松了口气,走到茶园边,望着京城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比别处更亮,隐约能看到护城河畔的灯火,像一串被打翻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