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怀中神辉流转的蚕茧竟在回应自己，古赢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滴在茧身的霞光上，晕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师妹，你即便只残留一缕魂魄，也能认得师兄，对吗？”
蚕茧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在无声点头。古赢慌忙抹去眼泪，想起主人陈玄的话，嘴角扬起一抹带着哽咽的笑意：“宗门已经没了，我如今改了姓氏，姓古，名赢。” 他伸出手，指尖温柔地拂过温润的茧身，声音柔得像山涧的风。
“你这一世能活下来，全是主人赐下的造化。等你出世，便跟着主人姓陈，叫陈莹莹，好不好？”
蚕茧立刻欢快地颤动起来，霞光流转得愈发璀璨，仿佛在雀跃着应许。
古赢望着这一幕，心中积压多年的苦涩终于化作暖流，眼眶虽红，却笑得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
其实陈玄不知道，陈莹莹这缕残魂虽只剩十分之一的记忆，其中大半却都是关于古赢的片段。
当年她还是凡俗世界里一个讨饭的小乞丐，爹娘早亡，孤身一人在街头流浪，所见之人非打即骂。
被选入宗门前，她以为世间只有冷漠 —— 直到遇见同为器皿的蛊赢。是他把她带回宗门，在她被其他人欺负打骂时默默挡在她身前。
拜入宗门后，那些被当作试蛊器皿的痛苦、被师姐呵斥的试毒，都在他一次次沉默的守护中慢慢淡去。她的身心灵魂，早已不自觉地向他靠拢。所以即便只剩一缕残魂，也能隔着蚕茧，清晰地感应到他熟悉的气息，做出温柔的回应。
陈玄离开正一道门后，神识如探照灯般扫过十万里群山，很快便寻到一处钟灵毓秀之地。
此地群山环抱，一条西来的长河蜿蜒绕山而过，在山坳处形成 “玉带缠腰” 的格局，云雾缭绕间，天地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正是藏风聚气的修炼宝地。
“此地甚好。” 陈玄满意颔首，反手召出北冥仙府。只见一座古朴宫殿自虚空中缓缓降落，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星辉，殿檐下悬挂的风铃 “叮咚” 作响，与山间的松涛声交织成韵。
“小子，早跟你说过，九重仙气每三道为一个阶段。” 小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凝重，“你偏要走属性完全对立的路子，前两道已是水火不容，如今想用功德金光修第三道，排斥只会更厉害。”
小塔顿了顿，又道，“不过好处也大 —— 一旦成了，第三道、第五道反而会轻松很多。”
“这么说，我或许能在渡劫之前，把九道仙气都修出来？” 陈玄心中生出几分期待。
“幼稚！” 小塔嗤笑一声，“我主人当年催发本源，耗了亿万年也只修出七道。你可知，等你想修第六道仙气时，前面五道都会拼了命地阻拦，想突破第二阶段的六道仙气，难如登天。”
小塔的语气沉了几分，“这不是说我主人资质毅力不够，是当年异域生灵突然进攻，给他的时间根本不够。若是能活到现在，怕是早已踏入大帝行列了。”
陈玄凝重点头，迈步走进北冥仙府之中：“小塔，我想用你的能力，研究修炼功德仙气。”
“哼，就知道挥霍，你有多少双属性先天灵液够造的？” 小塔嘴上抱怨，身影却已化作一道流光从陈玄眉心飞出，在大殿中央骤然放大，塔身布满的符文亮起柔和的光，“九倍时间流速，够了吧？百倍流速太费造化灵液，不是突破大境界，没必要那么铺张。”
“九倍足够了。” 陈玄笑了笑。开启小塔的百倍时间流速，每次都要耗费四十瓶先天灵液，那是积累足够、准备突破大关卡时才会用的底牌。
像这样日常打磨修炼，九倍时间流速已经足够。
小塔哼了一声，塔身笼罩的区域顿时泛起淡淡的时间涟漪。陈玄迈步走入其中，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
待他缓缓睁眼时，周身立刻浮现出两道仙气：一道通体青色，形如绽放的青莲，流淌着造化生机，所过逸散而出，连大殿外的土地里都钻出了点点嫩芽。
另一道通体赤红，状若燃烧的红莲，裹挟着业火与毁灭之气，空气都被灼烧得微微扭曲。两道仙气在他周身环绕追逐，很是和谐。
“起！”
陈玄运转《九重仙气修炼法》，头顶顿时浮现出一道一百九十八丈高的功德金轮，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神圣而威严。他引导着金光入体，试图将其炼化塑形，化作第三道仙气的雏形。
“凝！”
赤色红莲猛地炸开，化作一条火龙直冲头顶的金轮，业火翻腾间，竟将功德金光烧得 “滋滋” 作响，冒出缕缕青烟。
青莲仙气也不甘示弱，化作滔天碧浪席卷而上，所过之处，功德金光竟被生生浇散。
“果然可以！” 陈玄望着被冲散的金色雏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 功德金光虽被击溃，却已显露出可以被炼化的迹象。
“你先看看你的功德金轮再说。” 小塔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陈玄神识一扫，忍不住低骂一声：“我去！一次炼化塑形，就耗了我十丈功德金光？”
“这么说来，我灭杀为祸一方世界二十万年的蛊神宗，好不容易积攒显化的功德金光，还不够我尝试修炼二十次的？”
“所以说你能修出红莲仙气，真是走了狗屎运。” 小塔哼了一声，想起陈玄去虚天阁购买仙气品类纪录的事，又道，
“上次你若是掌握红莲仙气失败，神魂里的业火就会源源不断地灼烧你，到时候你再想修炼，就得重新屠戮百亿凡俗生灵，才能再次引业火加身。可第二次业火降临，再加上第一次残留的业火，两股力量冲撞，你怕是立即就会陷入无尽心魔爆发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陈玄没有反驳，他知道小塔说的是实话。
属性完全对立的修炼之路，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有了第一次失败的经验，陈玄不敢再轻易挥霍仅剩的功德金光。每次尝试前，他都会先用神识模拟两道仙气的攻击轨迹，反复推演抵御之法，直到有了一些把握才会动手。
“凝！去！”
第二次，他试图操控功德仙气的轮廓降落，拼尽手段想要护住雏形，可仅仅坚持了数个呼吸的时间，金色雏形还是被青莲与红莲仙气联手冲散。
一次，两次，三次……
十次尝试下来，头顶的功德金轮已经缩水到只剩九十八丈。
陈玄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衣衫也被汗水浸透，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 每一次失败，都让他窥探到了更多两道仙气的攻击规律，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外界已经过去了三年。
陈玄闭关的这三年里，正一道门平静无波。
期间陈莹莹如期破茧而出，肌肤胜雪，眉眼灵动，虽然遗失了九成记忆，但遗失的，大多是被当作试蛊器皿的痛苦和那个魔头师姐，却对古赢有着一种源自神魂的亲近。
那种上一世在绝望中滋生的强烈执念与感情，终于在这一世有了归宿。
古赢凭借陈玄留下的资源，加上心境的蜕变，修为也稳步提升。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变强，才能好好保护师妹。
陈莹莹出世后的前三个月，二人在山间的篱笆小院里相依为命。
他为她劈柴做饭，狩猎寻灵果，日子过得简单而温馨。之后准备了一番，古赢便带着她下山，去完成当年对她许下的 “带你游览天下” 的承诺。
他们像凡俗里的青梅竹马一样，携手走过一座座凡人城邑：在街边啃着热气腾腾的烧鸡，抢一串酸甜的糖葫芦，对着糕点铺里的白雪甜糕流口水……
寒雪天里，他们在山洞里架起篝火，彼此依偎着取暖。
风雨之中，他脱下自己的外袍，为她遮风挡雨。
两人本就宿命纠缠，心意相通。这一日雨过天晴，天空中划过一道万丈彩虹，七彩霞光铺满了整个山谷。
“师妹，我想用一生一世守护你。” 古赢其实不擅长说情话，此刻望着眼前如百灵鸟般灵动的少女，又恢复了往日的凝重与认真，声音沙哑而颤抖，“你…… 能做我的道侣吗？”
“嘻嘻……” 陈莹莹因为遗失了九成记忆，那些被折磨的痛苦早已忘却，这一世的她活泼开朗，还带着几分古灵精怪。
听到古赢这深情的告白，她立刻气鼓鼓地嘟起嘴，哼了一声，故意转过头去：“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