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脸上的嚣张神情瞬间凝固，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淋下，从头顶凉到了脚尖。
他张了张嘴，半晌却未能发出一丝声响，之前还拍着胸脯的手也悄然垂落，眉头紧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哪吒老弟，你不必为难，俺老孙自能护佑花果山的猴群与其他生灵周全，你无需插手。”孙悟空善解人意地说道，“若是你碰上你爹娘兄弟，俺老孙定会手下留情。”
杨戬也拍了拍哪吒的肩膀，语气难得温和地劝慰道，“哪吒，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师叔来处理，你不必出面，以免给你爹娘他们平添麻烦。”
“这怎么行！”哪吒猛地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赞同，“我们可是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怎么能在这关键时刻退缩？”
“那你打算如何是好？”杨戬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
“你忘了？我可是习得了三十六般变化之术，大不了我变个模样便是。”哪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能行吗？”
杨戬回想起自己曾经为了逃避课业，伪装成家中奴仆的模样，企图混出府邸去玩耍，却被父母一眼识破的往事，不禁对哪吒的计划产生了几分怀疑，
“怎么可能不行？！你上次不就被我骗过了吗？”哪吒双手叉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你没能骗过敖丙师兄。”杨戬瞟了他一眼，语气悠悠的提醒道。
“丙丙他……他是个意外！”哪吒身体微微一僵，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辩解道。
“那你怎么知道你爹娘不会成为下一个‘意外’？”杨戬没好气地说道。
“那……大不了我爹娘若来了，我不往他们面前凑就是了！”哪吒撇了撇嘴，瓮声瓮气地说道，“反正我是绝不会做那临阵脱逃的懦夫！”
“随你！”杨戬见他如此坚持，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再强行劝阻。
他知道哪吒的脾气，一旦认定了某件事，便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与其与他争执不休，不如顺了他的心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哪吒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的神色。
“哪吒老弟就是仗义！”孙悟空见他们已然商定，高兴的拍了拍哪吒的肩膀，爽朗地笑道。
“那当然，我哪吒向来重情重义，从不干背信弃义之事！”哪吒挺直了胸膛，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商量好了？”
东华帝君略带慵懒的声音，在水帘洞内悠悠响起，音量虽然不高，却让孙悟空、杨戬和哪吒三人心头一凛，瞬间噤了声，他们脖子有些僵硬的转向声音的来源。
“不再深入商议一番？”东华帝君的目光淡淡扫过三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说道。
“商……商量好了。”哪吒偷偷瞥了一眼他的神色，硬着头皮回答道，声音中却难掩底气不足。
孙悟空与杨戬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点头附和，只是眼神中，或多或少都透露出一丝忐忑不安。
“既然商量好了，那便来说说你们的惩罚。”东华帝君放下手中的棋子，缓缓起身，朝他们踱步而来，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
“惩罚？”哪吒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奇怪？”东华帝君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打量了哪吒一番，缓缓说道，“你们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受到责罚，还是……真以为本君是个好性子，不会对你们施以惩戒？”
哪吒闻言，身躯不由自主地一颤，在三生世界待了一段时间，自然听说了不少关于东华帝君的传说。
即便再如何违心，也无法将“好性子”这三个字与对方联系起来。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会认为他们不会受到惩罚呢？
见哪吒沉默不语，东华帝君的视线转而投向了孙悟空和杨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弟子行事确有不妥之处，甘愿接受惩罚，一切听从师祖的吩咐。”杨戬毫不犹豫地微微躬身行礼，态度诚恳的说道。
“很好！”东华帝君轻轻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孙悟空。
“师父，弟子闯下大祸，甘愿领罚！”孙悟空摸了摸后脑勺，不等东华帝君再开口，便乖乖认错道。
“嗯，不错，既然你们认错态度如此诚恳，本君也不好过于为难你们……”东华帝君摩挲着下巴，稍作停顿，语气平静的说道，“碧海苍灵中有不少果子已经成熟，你们便替本君将它们全部采摘下来吧！”
就这？
杨戬和哪吒不禁面露诧异之色，这与他们听到的传说大相径庭！
“当然，为了让你们深刻反省，本君会封闭你们所有的灵脉，你们只能凭借凡人之力进行采摘，何时采摘完，何时结束惩罚。”东华帝君语气淡然的说道。
杨戬和哪吒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感觉，没有丝毫意外，反倒暗自松了口气。
至少，这样的惩罚听起来还算正常，没有那些奇奇怪怪又磨人的花样。
“摘果子这事儿，俺老孙最拿手了，很快就能搞定！碧海苍灵在哪儿？俺这就去摘！”孙悟空浑然不知两人心中所想，信心满满地打包票道。
“不急，本君话还没说完。”东华帝君瞥了孙悟空一眼，唇角微微上扬，继而补充道，“你们在采摘之时，若是损坏一颗果子，便罚你们给所有果树浇灌一日，以此类推。”
孙悟空挠了挠头，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原本高涨的信心恍若被一盆冷水浇灭，瞬间黯淡无光。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东华帝君，低声嘟囔道，“师父，这……这也太严苛了吧？俺老孙虽然身手敏捷，却也难免有失手之时啊。”
“果不其然，惩罚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哪吒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敢问师祖，采摘下来的果子，我们可否品尝一二？”杨戬若有所思地问道。
“自然可以，本君岂是小气之人。”东华帝君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大方地说道，“你们能吃多少，便吃多少，不必与本君客气。”
“多谢师祖！”杨戬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拱手致谢道。
孙悟空与哪吒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也不再多言，心中暗自盘算，大不了他们将不慎损坏的果子都吃了就是！
“可还有其他疑惑之处？”东华帝君见状，嘴角不禁又上扬了几分，若无其事地问道。
“并无。”杨戬望了一眼孙悟空与哪吒，摇了摇头，缓缓开口答道。
“既然如此，本君便送你们进入碧海苍灵。”东华帝君微微颔首，抬手轻轻一挥，便将三人送入了碧海苍灵之中。
为了避免他们将时间浪费在寻找果林之上，东华帝君更是直接将他们送到了果林入口。
即便是曾在碧海苍灵住过一段时间的杨戬与哪吒，对于果林的情况，也是知之甚少。
此刻，望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果林，两人也不禁瞠目结舌。
至于孙悟空，他原本以为东华帝君口中的果树，至多也就花果山那般的规模，此刻，望着眼前漫无边际的果林，惊得嘴巴大张，久久无法合拢。
三人站在果林入口，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水帘洞中
通天教主望着对面淡然自若的东华帝君，轻笑一声，缓缓问道，“你那碧海苍灵中的果树，怕是不在少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