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入梦篇》上线一周后，星网的画风彻底变了。
如果说发售前是嗷嗷待哺、翘首以盼的狂热，那么现在，就是一片哀鸿遍野，混杂着震惊、茫然、愤怒和难以言喻的意难平。
游戏讨论区，标题风格从【冲冲冲！我要进大观园！】变成了：
【主题：[剧透慎入]我tm……刚打完黛玉线，现在就是想死，谁也别拦我！】
“家人们，你们懂我的痛吗？我以为我可以！我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心绪值就没高过几次！最后……最后她却……（后面是一串乱码和哭泣表情包）这游戏不是叫《入梦篇》吗？这明明是《心碎篇》！兔玩玩你没有心！！！”
“摸摸楼主，我也是刚通了黛玉线，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最后焚稿断痴情那段cG，我直接哭到邻居报警。”
“呜呜呜我选的宝玉线，眼睁睁看着林妹妹不行了，选项里居然没有【冲进去带她走】这种选项！只有一个【默默流泪】和【强颜欢笑】？我摔！这玩个锤子！”
“其实我觉得这个结局是必然的……从她进府开始，性格、环境、时代……唉，说多了都是泪。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我好像懂了……”
“呜呜呜兔玩玩就是故意的，呜呜呜呜好气！”
“唉，也不是兔子的错吧，我觉得这个故事还挺好的，就是悲剧了点……”
“楼上你走开！我现在只想刀了策划！我花钱买游戏不是来找虐的！听说有个he的结局，怎么打出来啊？！”
【主题：关于凤姐线……我是不是玩了个假的经营游戏？】
“不是，我寻思着我玩的是王熙凤，协理宁国，八面玲珑，怎么玩到后面感觉越来越无力？”
“钱也亏空，人也得罪，最后那个【抄家】剧情是什么鬼？直接把我权限清零，关进小黑屋？？我辛辛苦苦攒的威望和银子呢？！这不科学！难道就没有别的结局吗？”
“我懂！我刚玩到凤姐小产那里，心疼死我了！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我选了个支线想帮凤姐藏点私房钱，结果被举报了，直接触发【信任危机】，后面干啥都被怀疑，累死。”
“这游戏根本不是让你当爽文女主的，就是让你体验那种一步步走向深渊的无力感……代入感太强，我已经开始心悸了。”
“问题是，那个“逆转判词”呢？难道只是个噱头？”
【主题：有没有人玩刘姥姥线通关了？后面怎么样？】
“一进荣国府拿了二十两银子，美滋滋。二进荣国府，带着板儿和青儿，被当猴耍了一通，拿了不少东西回来，也行。”
“三进怎么就没了？再去敲门，说府里出事了，不让进？然后游戏就提示我【时代的一粒沙】，结局达成？？？虽然最后显示我靠着之前的接济安度晚年，但……贾府到底怎么了？我想看后续啊！
“草，刘姥姥线这么现实的吗？穷亲戚只能看到这么多？”
“主播老中医好像也打到这里了，直播间里一片沉默，都在问贾府后来咋样了，然后他跑去打元春视角了……”
“这不就是刘姥姥视角吗？她本来就不可能知道所有事啊。我觉得这个设计挺神的，不同的角色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想知道啊！逼死强迫症！只能自己玩或者在网上找找攻略了……”
类似的帖子层出不穷。
玩家们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原来没有打打杀杀，仅仅是家长里短、人情世故，也能让人如此揪心，如此愤怒，又如此无力。
他们震惊于贾府由盛转衰的迅速，痛心于那些鲜活生命的凋零，更对自己试图改变命运却屡屡碰壁感到挫败。
“这游戏有毒吧？玩得我饭都吃不下了。”
“以前玩战争游戏，输了也就输了，重开就好。这破游戏我明明选了我觉得最好的选项，为什么结局还是这么惨？”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叫《红楼：入梦》了，真的是一场大梦，醒来只剩心碎。”
“我选的宝钗线，一直稳扎稳打，最后结局【金簪雪里埋】，那段cG配上判词，我人傻了。”
“你们谁打出那个桃花林cG了？到底是谁啊？是不是隐藏结局？”
“我怀疑那个pV是骗人的！根本没有hE！”
兔玩玩工作室。
云易看着讨论区里哀嚎一片的玩家，表情有点复杂：“老大，我们是不是有点太狠了？好多玩家说要给我们寄刀片。”
花柚正看着一份玩家反馈数据报告，闻言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狠吗？这才哪到哪。”
莫天帆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主要是他们以前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悲剧。习惯了打打杀杀，要么赢要么输，突然让他们体验这种无力回天的宿命感，冲击是大了点。”
“就是要这种冲击。”
花柚放下报告，看向屏幕上滚动的评论：“如果他们玩完之后，只是觉得‘哦，一个古代大家族的故事’，那我们才算失败。”
莫天帆看着后台数据，发现虽然抱怨不少，但游戏的在线人数和讨论热度不降反升，甚至连带着之前出的《西游行记》dlc的催更都多了起来。
玩家们一边骂着“狗策划”，一边在游戏里尝试不同的选项，或者干脆开了新档，换个角色，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这个庞大而悲伤的故事。
成城橙的直播间里，他已经开了第二个档，选择了贾探春。
“兄弟们，凤姐线太累了，而且结局憋屈。”
成城橙对着镜头说，脸色还有点憔悴：“这次我选三姑娘，试试看能不能走‘远嫁’路线，至少能活下来吧？”
而猪猪怪的直播间标题已经改成了【今天我就是薛宝钗！我要稳住！】。
…………
星网时间，深夜。
一个玩家Id为“求个hE这么难吗”的用户，在红楼讨论区发了一个新帖子。
【主题：救命！我好像打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极度震惊）（语无伦次）】
帖子内容很短，只有一张截图和一句话。
截图的画面，正是之前pV里惊鸿一瞥的桃花林。
阳光灿烂，落英缤纷，一个穿着水红色衣裙的少女，背对着镜头，似乎正要回头，侧脸带着笑意，明媚得不像话。
而那句话是：
“原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