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楼转过身,首次面露凝重,低声道:“好厉害的幽冥鬼手,比墨渊强上十倍不止。”话音仍稳,却隐约透出一丝压抑的痛苦。
铁面人一言不发,再次扑上,双爪齐出,招式狠辣老练,爪风笼罩沈云楼周身大穴。
其身法诡谲难测,时而如鬼魅飘忽,时而如凶兽猛扑,远非先前五人可比。
沈云楼强忍背后剧痛,施展春秋阁身法周旋,指掌交替迎击,却总被对方凌厉爪功逼得回防。
“阁下究竟是谁?何以行此偷袭之举?”
沈云楼一边招架,一边发问,试图探出对方来历。
铁面人仍不答话,攻势却愈发猛烈。倏忽间他招式一变,化爪为拳,一击轰出,看似朴实无华,却挟带风雷之势,拳风激荡,隐有雷鸣。
沈云楼脸色微变,急以“如封似闭”化解。
拳掌相撞,轰然巨响中,他连退三步,唇边渗出一缕鲜血。
“怒天神拳!”沈云楼眼中一凛,“你是杨素之?!”
铁面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少卿大人好眼力。”他攻势未停,拳招如暴雨倾泻,一招猛过一招。
沈云楼深吸一口气,强压伤势,全力迎战。
此人修为未必如他,但心机深沉,先以十二仙首消耗他,再趁其不备,暗施毒手。
如今他已是身负重伤,对方却是毫发无损。
“好一招声东击西。”
沈云楼蓦然明白,“凌云金顶上的想必只是替身,而你真正的目标,必是这龙木王鼎。”
杨素之冷笑:“哈哈,沈大侠现在才明白过来,可惜已经迟了。”
话音未落,他拳势更猛,每一击都似能崩山裂石。
沈云楼武功虽精,但先受偷袭,伤势不轻,此刻渐落下风。
背后鲜血染红白袍,滴落在地。
危急关头,他忽然长啸一声,声震云霄。
右手虚引,一道紫电自天而降,落入手心,化作一杆长枪。
枪长七尺六寸,通体紫电缭绕,枪尖银芒烁目,盘绕龙纹——正是他的本命神兵“紫电银龙枪”。
长枪在手,沈云楼气势陡变,从翩翩公子化作沙场战神。
他振枪之间,紫电迸射,逼得杨素之退后半步。
“杨宗主,再接沈某几招如何?”他面色虽白,目光却锐如电闪。
杨素之眼神一沉,自怀中取出一双乌光隐隐的黑手套戴上。“甚好。早就想领教少卿的惊雷百击。”
沈云楼不再多言,长枪一抖,如蛟龙出海,直刺对方面门。
这一枪快似闪电,枪尖颤动,笼罩数处大穴。
杨素之侧身闪避,左拳击向枪杆,欲将其震偏。
拳枪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他拳腕发麻,心下暗惊。
沈云楼枪法展动,如惊雷骤雨,一招快过一招。
紫电银龙枪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
时而如猛虎下山,威猛无俦;
时而如狂风暴雨,密不透风。
正是他名震天下的无上绝技“惊雷百击”。
杨素之全力应对,怒天神拳催至极致,拳风如雷,与枪尖不断碰撞,轰鸣震耳。
二人身影在凌云阁顶飞快交错,所过之处,白玉石板尽碎,梁柱上深痕斑驳。
旁观的五位宗主看得心惊胆战,才知方才相斗之时,沈云楼根本未尽全力。
沈云楼枪法虽妙,但伤势不断加重,身形渐缓。
杨素之看准时机,一拳突破枪影,直击他胸前。
沈云楼回枪格挡,拳枪再度相撞。
轰响之中,他倒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衣襟。
杨素之亦不好受,拳上手套破裂,虎口渗血,却仍攻势不停,欲趁势取胜。
沈云楼眼神一凛,心知不能再留余力。
他长枪指天,周身气势暴涨,紫电银龙枪上电光奔涌,将阁顶照得恍如白昼。
“杨宗主,看看沈某这‘天象神枪诀’能否入得你的眼。”
他声如雷霆,震得整座凌云阁隐隐作响。
第一式“苍龙出海”,长枪如化紫色龙形,咆哮冲出,枪风未至,凌厉气劲已压得杨素之呼吸一窒。
杨素之大喝一声,双拳齐出,施展“不动如山”,拳风成墙,硬挡这雷霆一击。
枪拳相撞,爆出震天巨响。杨素之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石板上踏出深坑。
不待他喘息,第二式“虎啸山林”已至,长枪横扫,如猛虎摆尾,摧山毁岳,风声似虎啸,慑人心魄。
杨素之不敢硬接,身形疾退,双拳连击,数十道拳风迎向长枪,爆响不绝。
沈云楼枪势再变,第三式“火凤重生”旋转刺出,枪尖泛起赤光,如凤凰涅盘,焚尽万物,倏忽突破拳风,直刺心口。
杨素之骇然侧身,枪尖擦肋而过,带起一片血肉。
他痛哼一声,冷汗涔涔。
第四式“蛇龟双形”紧随而至,刚柔并济,攻守兼备。
枪影如灵蛇刁钻,枪势似玄龟沉厚,杨素之顿时左支右绌,身上添伤无数。
他心知不敌,虚晃一拳,转身欲逃。
但沈云楼枪势如影随形,封锁所有去路。
“杨宗主,留下吧。”
沈云楼声音冷峻,长枪如龙,直取杨素之后心。
杨素之反手抛出一枚黑色圆珠,遇风即爆,化作腥臭黑雾。
沈云楼屏息后退,长枪舞动,驱散雾霭。
待黑雾散尽,杨素之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滩血迹和破碎的铁面具。
沈云楼拄枪而立,面色苍白如纸。
他强压伤势,拾起铁面具,见内侧刻一“杨”字,证实了对方身份。
“好个杨素之,好个声东击西……”
他喃喃自语,忽然咳出一口鲜血,身形晃了晃,倚枪才未倒下。
他转头见龙木王鼎安然无恙,心下稍安。
又看向倒在地上的五位宗主,轻叹道:“诸位,何苦来哉,你们不过都是被杨素之利用的棋子。如今已成弃子,又当如何?”
五人面露惭色,无言以对。
沈云楼服下一枚丹药,盘膝运功。
背后五道爪痕漆黑如墨,显是剧毒侵体。
杨素之的幽冥鬼手,确已臻化境。
半个时辰后,他脸色稍好转,但伤势仍重。
他起身走到阁边,望向主峰方向——那里杀声已渐平息,大战将近尾声。
“凌云窟之危虽解,但杨素之逃脱,恐怕会卷土重来。”
他远眺天际,眼中忧色深重。
此时一道身影如飞鸟般掠上阁顶,青衫长剑,正是凌云窟掌门凌凤年。
他见阁内景象,顿时面色大变。
“沈大侠,这是……”
沈云楼摆手道:“无妨,皮肉之伤。杨素之方才来过,已被我击退。”
凌凤年骇然:“什么?凌云金顶那个……”
“是替身。”沈云楼颔首,“他真正的目标,是龙木王鼎。”
凌凤年倒吸一口凉气,急查看王鼎,见完好方松口气。
他转向沈云楼,深深一揖:“多谢沈大侠保全我派根基,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这里行礼了。”
沈云楼扶起他道:“前辈不必多礼。”
稍顿又道:“杨素之虽退,必不甘休。凌云窟还需加强戒备。”
凌凤年连连称是,又道:“沈大侠伤势不轻,请随我去丹房疗伤。”
沈云楼却摇头:“我有要事在身,须即刻回京复命。凌掌门借我一间静室运功即可。”
凌凤年还想再劝,见他神色坚决,只得作罢。
他命人押下五位宗主,亲自引沈云楼前往静室。
步入静室前,沈云楼回望一眼凌云阁顶的龙木王鼎,眼中忧色一闪而逝。
杨素之逃脱,江湖风波,恐怕才刚开始。
此刻,百里之外,一道黑影踉跄落地,扯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而狰狞的脸。
正是杨素之。
他望向凌云窟方向,眼中怨毒如炽。
“沈云楼…总有一日,我要堂堂正正打败你。”
他咬牙低语,身形一闪,没入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