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不是吹了个优秀镇党委书记荣誉。
赵卫东压根都不敢想升职这事。
因为，调职容易提级难。
调职。
有老丈人在，三五个月换个职位都没问题。
今天大河镇镇党委书记，明天县委办主任，后天县教育局局长，济州市甚至南平省所有县镇换一遍都不是事。
可这他妈换来换去还不都正科？还不都越换越差？还不都到不了副处？
或许有人会说，那升啊。
这对你老丈人来说还不简单？
对不起，升不了。
别说陈良平的女婿了。
就算是再大的领导家女婿也升不了。
因为正科到副处的532红线在那摆着，谁都没法轻易跨过去。
什么是532红线？
5年工龄，3年正科，2个职务。
这就是红线。
按照红线。
赵卫东从2001年考上公务员起，最快也得2006年30岁时才能提到副处。
这一步。
就算老丈人也帮不了他。
就如同陈良平自己年龄到了一定程度也得退休一样。
线，踩不了。
这些赵卫东都清楚。
所以他最初也只是想在大河镇干出点成绩，让老丈人给挪个地。
升职这种事他都不敢想。
但后来。
意外搞了个全国优秀镇党委书记，陈良平说可以破格提拔一次，赵卫东才敢做这梦的。
而现在。
自己的梦要实现了？
“黄石县，公安局局长。”
刘文才也戏谑笑道。
“嗯？公安局局长？”
“按照去年上面下发的文件，县公安局局长级别提升到副处，同时入县政府担任副县长，我这是兼任了?”
瞬间，赵卫东一愣，有些疑惑刘文才怎么给自己安排了个双职务？
而且刘文才刚还先说的是公安局局长，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工作重心是公安局，副县长就是个挂名的。
这让赵卫东有些迷糊，只感觉这新职务背后有深意？
想到这，赵卫东不由朝陈良平看了一眼。
但陈良平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只是在逗弄大外孙，只有萧玉婷她们看起来挺高兴的。
“对，兼任，是公安局局长，也是副县长，让你和于春春正面碰一下，怕吗？”
刘文才也意味深长看了赵卫东一眼。
“我怕他做甚？”
“正好以前隔空斗法不过瘾，这次我给他来个重拳出击。”
“打算让我啥时候过去？”
看到刘文才这眼神，赵卫东顿时明白这里还真有隐情了。
但爸妈都在这，他也只能先压下好奇。
“10月中吧，你这身体估计再养一个月就好利索了，我走流程也得1个月。”
刘文才想了下道。
“行，那你可得让戴部长给我把李三水提到大河镇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上，顺便把田晓云安排到镇长，那可是我打下来的根基。”
赵卫东点头笑笑。
“这些都是小事，我顺便给你把大河镇派出所的崔高志和小陈也调过去，省的你过去了没人不好开展工作。”
刘文才不在意的说着。
赵卫东也更加确定有隐情的笑道：“那就多谢刘哥了。”
“嗯。”
刘文才点头，又和其他人聊了会，等众人都走了，这才对赵卫东道：“去领导书房坐坐？”
“好啊。”
赵卫东一笑，跟刘文才到了陈良平书房后，这才疑惑道：“黄石县公安局长背后有啥特殊任务？”
“呵呵，你小子，还真脑子转的快啊，这就察觉了？”
“没错，你这次确实有任务。”
刘文才笑了一下道。
“啥任务？”
赵卫东疑惑。
“哎，还记得去年领导再进一步时于家父子泼脏水那事吗？”
“记得，咋滴，跟这有关？”
赵卫东眼睛眯起。
去年李卫国就说过，老丈人好像在再进一步时被于家父子泼了脏水。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脏水，赵卫东问了好几次都没问出来。
而现在。
刘文才这是要说了？
“嗯，你知道黄石县新梅镇小刘村吗？”
刘文才点头。
“新梅镇小刘村？”
“那个从八十年代开始，连续每年死20多人，死了五六年，现在都没人了的诅咒村？”
赵卫东试探问道。
这要刘文才说其他地方，他或许不知道。
可这新梅镇小刘村，他却听过。
小刘村距离黄石县县城大概25公里，也就一个百来户人的小村子。
可这村子从1982年开始，却发生了一件怪事，就是每年都有20多人得各种病死去，直到1988年村里病死的人才开始减少。
可就算这，那村子的人还是在1997年到1998年的两年间都离开了。
当然赵卫东肯定不是这一世知道的。
而是前世他听人说起过。
不过也就知道这点而已。
“对，就是那个诅咒村，不过不是没人了，而是人都被打发了。”
刘文才也这才点头。
“被打发了？”
赵卫东一愣。
“嗯。”
刘文才嗯了一声继续道：“其实小刘村根本不是什么狗屁诅咒，而是边上炼油厂排污废水阻化剂泄露。”
“1980年领导和于跃民一起在黄石县搭班子，领导是县委书记，于跃民是县长。”
“当时各地都在拉投资，于跃民有背景有资源，他就从岛国某石油公司拉了一笔投资，由对方出技术和资金对黄石县原有的黄石炼油厂进行改造。”
“当时岛国投资方觉得黄石炼油厂放在县城不合适，废水没有办法排除，正好新梅镇小刘村那块位置不错，领导和于跃民就拍板把炼油厂搬了过去，在小刘村边上挖了四个大水池。”
“本来这没什么，投资方也对废水进行了技术检测，一切符合排放标准。”
“可等到1982年，当时东安市委有空缺，领导要被提拔的时候，省里过来的一位专家，却从那炼油厂排放的废水里检测出了包含盐酸，氯化铵等7种有毒成分的石油阻化剂。”
“而小刘村也从那年开始，得病死亡人数陡增，以前一年死三四个人，1982年一年就死了25个。”
“而领导也因为这事吃了省里的排头，毕竟他是班长嘛，出了这种事，他得负责。”
“倒是于跃民，因为有人负责任，到了东安市委。”
刘文才说到这，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你的意思是，其实那废水一直都有污染，只不过是于跃民和岛国的技术人员串通好了？”
赵卫东也皱眉问道。
“不止，他们有可能还加大了泄露量，或者说一直都在维持泄露。”
“毕竟如果只是一次意外，就算废水有毒，污染了小刘村附近的地下水，但以地下水的净化能力，也不至于连续那么多年死人。”
“不达到一定规模，不会这样的。”
“而且，小刘村1997年到1998年，村里人都离开的这两年，也正是于春春来南平在新梅镇担任副镇长的时候。”
“这件事肯定是有猫腻的。”
“而且十有八九就跟他们有关，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
“领导要提拔了，那废水就被检测出来有问题。”
“还有，于春春偏偏去那干啥？新梅镇也不是黄石什么有特色值得历练的镇啊。”
刘文才摆手。
“确实有古怪，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赵卫东也点头，随后才看着刘文才道：“那你的意思是？”
“翻出来。”
“把这事背后的真相翻出来。”
“臭小子，领导一生没有过污点。”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都看上去好像不在意这事。”
“可光是1998年之前，领导每个月的工资，都有三分之二寄到了小刘村村委会。”
“他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
刘文才态度坚决的道，这话说完，才盯着赵卫东继续：“领导现在还活着，去年人家就能拿这事出来泼，你说他要是真去了，那还不背上骂名么？”
“这事要真是咱的责任，那咱认了。”
“可这他妈要真有猫腻，那就不能了。”
“领导当你是儿子，你能看着你爸给人背锅？”
“那不能。”
赵卫东摇头，随后才严肃道：“放心吧，这事要是真的，我就算把黄石翻个底朝天，也会翻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