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缓了缓，妥协且无奈地低下头，“……不过不是现在，阿篱，我只是……灵力消耗的厉害，身体动不了而已，没到死的时候。”
戈薇吸了吸鼻子，“就不能反驳我吗？……不许说那个字。”明明是他先问的，可也是他最无法接受。
“你的情绪不对，要不要先冷静一下。”
“不要，桔梗，你在转移话题。”
戈薇不要太懂桔梗，他缓和好情绪，低头仔细擦干净擦桔梗脸上的眼泪，再把她平放在床上。
不等桔梗回应，他下了床，从柜子里拿出来药箱。
桔梗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阿篱，这个对我没用，让它自己恢复就好。”
戈薇不理会，自顾自的拿出棉签和碘伏，嘴里嘟囔着，“就算是土也会有细菌。”
被他咬成这样，一看就是咬了不止一次，戈薇忍不住骂自己怎么能睡死成这样。
口水里的细菌可不少，知道桔梗的身体构造不同又如何，戈薇不能放任不管。
两人一躺一坐，都默契的没开口。
血渍擦去，咬痕边缘深深浅浅的青紫，戈薇目光顿了一下才移开视线，轻声问，“还是不能动？”
桔梗嗯了一声。
“是我……”
“不是你。”
桔梗几乎在戈薇说出口的刹那打断他，认真盯着戈薇，“这具身体的原因，和你没关系。”
戈薇不相信，他更认为是桔梗宽慰他找的理由，苦笑一声，“桔梗，这种事没必要为我找解释，你原先来都没有问题，怎么可能是身体的原因。”
“不。”桔梗皱起眉，沉思须臾后还是说出了实情。
“阿篱，在这边我体内的死魂消耗很大，动用的灵力越多消耗越多。”
“晚上你的状况……我有些担心，所以多用了点灵力检查你的身体。”
戈薇神色晃了一下，喃喃出口，“死魂消耗很大？”
表情逐渐僵硬，“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桔梗的身体是靠着体内不断注入死魂支撑起来，一旦灵力消耗过大，死魂会离开身体，就像在奈落那个巫蛊洞穴中一样。
也就是说，桔梗在他这边每待上一天，就会虚弱一天……
戈薇大脑嗡一下，慌了神的搀扶起桔梗，“桔梗，快，你现在就回去！”
少年动作突然，桔梗猝不及防被抱起，偏偏人动弹不得，只有一张嘴还能动。
“别动，阿篱，你听我说。”
戈薇完全没心思，知道桔梗处境后他根本无心考虑其他。
“阿篱！”
桔梗抿了抿唇，加重了音量。
戈薇停下脚步，深呼吸低下头，字正腔圆道，“听不了。”
“一点都听不进去！”
“桔梗情况这么严重，我一点都等不了！”
记忆中的，面前的，戈薇见到的桔梗总是在受伤，偶尔几次还算温和的碰面，说话却夹枪带棒，充满试探。
给戈薇一种感觉，如果他一不小心迟疑，或者好好去听桔梗口中半真半虚的情报——绝对会被哄到什么都听她的。
“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去食骨之井另一边谈。”戈薇态度强硬。
四目相对，褐色眸子透露着不容置疑地坚持。
桔梗张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下，垂下眼睑闭上眼睛。
房门“咔嚓”一声打开。
走廊漆黑一片，没有开灯的情况下，堪称伸手不见五指。
戈薇看过闹钟，现在是凌晨三四点，他睡得很迟，醒得又很早，和昨晚一样，精神格外抖擞。
他担心桔梗的身体，又怕惊扰到爷爷和妈妈。
大半夜的他抱着桔梗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桔梗还衣衫不整，而他自己也……戈薇不敢想，家里人看到后会纠缠问多少天。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戈薇颠了颠怀中的人，搂得更紧，腾出一只手摩挲着墙壁。
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窗户传来“哐哐”砸窗声。
“咿——”
戈薇瞳孔骤缩。
天地可鉴，大晚上冷不丁听到一声诡异地动静，真的能吓死人。
戈薇紧绷的神经绷得更紧，他身体一抖，手指猛地攥紧，毫无自觉地揪了一把衣服在手中。
桔梗眉毛一跳，蓦地睁开了眼睛，揽在腰间的手指倏然收紧，直接把她白衣从绯袴腰带中揪了出来。
穿在最里面的肌襦袢幸亏有绳子系着，不至于彻底敞开。
桔梗睫毛一颤，脸有些热，使不上力的手指努力搭在自己的腰带上。
“阿篱。”声音极小。
戈薇听见了，却会错了意，他警惕地搂紧桔梗，“桔梗，你也听见了吧？窗外是不是有人在敲……不，不是人。”
这可是二楼。
怎么想都不是正常人。
不过转念一想，他在自家神社布置过一圈结界，桔梗也勘察过，安全性不说顶尖，防住一般小偷和妖怪完全没问题。
怀中的人动了一下，幅度不大。
戈薇没注意，自顾自说着话，“等一下，桔梗，我去看看。”
窗户只响了一声，仿佛之前哐哐声是幻觉。
戈薇挪到桌前，窗帘遮挡住啥也看不清，戈薇疑惑地快速过了一遍可能会出现的人。
太阳？
鸟？
树林里的小动物？
桔梗很安静，窝在怀中一动不动，这让戈薇心提了提。
“桔梗？你还好吗？”
他低下头，一只手自下而上遮住他的眼睛。
戈薇愣住，“？”
本就不见光，这下彻底看不见了。
“哐哐。”
啊，是窗外的响声。
戈薇脑子乱糟糟的，怔怔地提醒桔梗，“桔梗，响了，窗外有人。”
“听见了。”
视线漆黑，听觉变得灵敏，戈薇似乎感受到一丝咬牙切齿……错觉吧，桔梗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
“开窗户。”
“啊？”我吗？
戈薇茫然，要不是没手，他都想指一下自己。
“我来……你往前走一点。”
好奇怪的姿势。
戈薇不明所以，“你还有力气吗？还有……遮住我眼睛干什么？桔梗，万一窗外是坏人，我会来不及做出反应。”
他不满桔梗的“独裁”，仰起头，试图摆脱桔梗的手。
扭动的身体不断乱蹭，戈薇心中焦急，“桔梗，你别乱动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再恶心的妖怪我都见过，不用担心唔……好紧。”
外面到底是谁啊，至于这样用力的捂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