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失忆了吗？
方多病这话，听得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
李莲花原本期待的眸光一黯，却依旧笑着，温和与他说话。
“方小宝，你不认识我了？”
方多病认真看了看李莲花，摇摇头。
“哥哥，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是，我总觉得你很熟悉，仿佛是前世就相识的故人。看到你，我的心就很痛，却又很开心。方才，是你用扬州慢唤醒我的，对不对？我们认识一下好不好？”
方多病亲昵拉着他，有点好奇，目光闪闪，笑望着他。
“好。”
李莲花扶着他坐了起来，朝他温和一笑。
“我叫李莲花，是莲花楼的楼主李莲花。”
方多病也望着他笑了：“莲花哥哥，幸会。”
“幸会。”
李莲花眼神温柔，唇角扬起一个真切的弧度，那是一种历经生死、看透得失后的豁达与包容。
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更多是慰藉的。
小宝醒了，未来可期。
就算记不得他了，他们也能重新认识。
方多病似乎也很喜欢这位莲花哥哥，还拉着他一只手舍不得放开，但他有一些小小疑问。
“莲花哥哥，为何你会扬州慢？为何你的名字，同我师父起的江湖化名一模一样？还有莲花楼楼主，那不是我师父吗？为何你也是？”
李莲花一愣：“你说什么？”
方多病道：“莲花楼是我与师父、阿飞，一起建立的。只不过我们用了化名，外界不知真相，以讹传讹。才会以为莲花、飞花与惜花，是三名女子。”
众人越听越奇，疑惑不已。
何晓惠再也忍不住，急急上前，打断他们说话，拉住方多病的另一只手问道：“小宝，你还认得我吗？”
方多病有些嗔怪，亲昵地反握住母亲的手。
“娘，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可能不认得您？”
屋内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准方多病这是什么情况。
方多病眼神清明，目光扫过床边众人，最终精准地落在了李相夷身上。
他放开了何晓惠和李莲花的手，向着李相夷张开双臂，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
“门主，师父，相夷！”
李相夷本来正为那句“莲花哥哥”有点不是滋味，又因方多病失忆而难过，一听方多病叫自己，立刻精神一振，一个箭步就窜到床边。
“臭小子，你吓死我们了，感觉怎么样？你也……记得我？”
“记得，记得，我当然记得！师父，我现在很好，只是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怎么也醒不过来。还好，莲花哥哥叫醒我了。”
方多病扑进李相夷怀里，紧紧拥抱他，呜呜哭了起来。
“那天回到四顾门，我突然一点力气都没了，感觉连四顾门都回不去了，才央求你背我的。后来，我觉得越来越难受，好像就快死了。
“那时，我害怕极了，不是怕死，是怕你会伤心。我也很舍不得你，就想把你搂得再紧些。可是，只觉喘不过气来，手上也没有一点力气，连你也渐渐看不清了，最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相夷，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相夷心中一痛，也将他抱得紧紧的，一边落泪，一边笑着安慰：
“小宝，别哭，没事了，以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不分开了。”
方多病破涕为笑，突然有点急切地坐直身体。
“对了，今日是何日了？有没有过了二月二十九？之前你说，你二十岁生辰宴之后，便要正式收我为徒，我赶上了吗？”
他眼中满是忐忑。
“赶上了，当然赶上了。现在是二月二十七，你醒来的，正是时候。”
李相夷帮他擦了擦，暂时放下了内心诸多疑问，笑着回应他。
“你的弟子礼服十日前就送到了，你好好休息，天亮了，我拿来给你试穿。”
方多病欣喜万分。
“真的？太好了！我都睡了那么久了，不用休息。相夷，我一会就试，好不好？”
李相夷看着拉着他撒娇的小少年，粲然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一会就试。”
方多病欢呼一声，又扑进李相夷怀里，亲昵倚靠着他，目光转向笛飞声：“阿飞，你也在啊，你不会一直都没回过金鸳盟吧？”
“你说呢？你弄成这样，李相夷状况也不好。我没法放心，只好留下。”
笛飞声说，语气里没有一点责备，见方多病也认得自己，很高兴。
“我就知道，阿飞你舍不得我们。”
方多病向他一笑，又对药魔和林白青礼貌点了点头。
“药魔前辈，林神医，你们一定花了很多心思救我，给我们三人调养身体吧？多谢了！”
药魔和林白青含笑点头，却又忍不住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疑惑。
方多病记得所有人，记得拜师约定，甚至还记得他昏睡时无颜讲的江湖传闻，却唯独不记得唤醒他的李莲花？
这是为何？
这时，只见方多病打了一圈招呼，视线最终落在老笛身上。
他看了看老笛，又看了看笛飞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十分困惑。
“咦？这位侠士，你怎么与阿飞长得一模一样？但似乎比他年长？你们是兄弟？阿飞竟然还有兄长在世吗？”
笛飞声面无表情地瞥了老笛一眼，状似随意说道：“你猜的没错，他是我爹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比我大十岁，所以看着老。”
老笛额角青筋一跳，横了笛飞声一眼：“……臭小子，你皮痒了是不是？”
众人：……
只有方多病毫无察觉，直接信了，还很高兴。
“真的？我猜对了！这位大哥不愧是阿飞的兄长，连性格脾气都同阿飞很像。那太好了，阿飞你也有亲人了，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不过其实，你从来不是一个人，你一直有我们。”
笛飞声有些感动，又有点担心方多病，似乎完全不担心老笛会生气。
老笛冷冷看着笛飞声，很想把他按到墙上，打一顿，又担心吓到方多病。
“咳……小宝，你别听阿飞乱说。”
李相夷尴尬咳了一声，看着方多病温和一笑。
“这位也是笛飞声，是前世十年后的阿飞。如今是莲花楼的飞花楼主了。”
方多病瞪大了眼睛，看看笛飞声，又看看老笛，只觉不可思议。
“前世的阿飞？飞花楼主？竟然……是这样吗？”
他喃喃说完，又将目光转向李相夷和李莲花，沉默许久，想得脑袋都要破了，索性放弃，开口道：
“难怪我一直觉得莲花哥哥很熟悉。莲花哥哥和飞花哥哥一样，也是从前世十年后来的。莲花哥哥是前世的相夷，对不对？”
“小宝真聪明，猜对了。”李莲花笑着说。
方多病很高兴：“所以莲花哥哥也是我师父？可是，你们明明是同一个人，容貌和声音，为何如此不同呢？”
李相夷没有纠缠这个问题，柔声道：
“小宝，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告诉你，现在，先检查身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