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之正阅折子，抬头便对上赫连璟的视线。
她弯了弯眉眼冲他笑了一下，又低头去作批注，抬头便又对上赫连璟的视线……
“殿下，是有话要对臣说吗？”顾望之实在忍不住，开口要问道。
反反复复看她好几次了，她想安心看奏折都难。
赫连璟一怔，随即立马又挂上了温和的笑意，“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本宫听说你另搬了新居，可是同家中闹矛盾了？”
“是我自个儿在府中住的不松快，正好也成了亲，家中原来的院子也有些小了，便想着搬出去自在些。”顾望之垂着眼在奏折上圈了个圈。
“原来如此，”赫连璟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又开口道：“你同新妇……可还好？”
顾望之没抬头，接着答道，“挺好的，阿瑶将阖府上下打点得很妥当。”
“她是侯府出身，想来这些都是会的，”赫连璟抿了抿唇，又问道，“那你同她，嗯……你应该是十分喜欢她吧？”
顾望之笔尖一顿，有些奇怪地看向赫连璟道：“殿下……今日怎么突然问起臣的家事了？”
倒不是说两人共事这么些年，光是闷着头批折子，家长里短的事总归还是聊过的，但也不过是顺嘴说道几句，赫连璟很少像今日这般主动地去问她这些。
“本宫是见着你先前，很是反感婚娶之事，对女眷也不曾有过亲昵，本宫以为你……”赫连璟见着顾望之的脸色有些不对，连忙摆了摆手，着急道，“都是外头乱传的风言风语，本宫也是听了一耳朵，并未多想，望之你不必在意……”
“殿下可是听外头说我好男风？”顾望之直言不讳道。
她突然想起来前几日锦瑟手中似乎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话本子，她虽没瞧着真切，可却隐约间看到了她和赫连璟的名字。
她伸手问锦瑟要，可那丫头竟死活都不给，顾望之觉得到底是人家的隐私，故而也不曾强求。
现在想来，那些谣言搞不好就是这话本子搞出来的。
赫连璟闻言，顿时红了耳尖，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顾望之的眼睛，只嗫嚅着嘴唇道，“都是外头瞎传的，你如今都已成了婚，想必那些谣言自然也会不攻而破。”
顾望之点了点头，“我想我知道一些缘由，回头便去查一查。”
“那你……你…”赫连璟忍不住抬头看了顾望之一眼。
“殿下若有何想问的直接问便是，望之并不会在意这些。”顾望之思想开明的很，以前什么邪门的东西没看过，这点东西对她来说倒也不足以挂在心上。
“本宫也就是随口同你聊聊，不必当真，“赫连璟看了眼顾望之清冷的侧脸，忍不住问道，“你若当真是……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顾望之眨了眨眼，竟当真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起来，说实话，她以前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莫约是，个子高些，人品好，有一个平等看待众生的仁心，或许喜欢这样的人吧。”顾望之点了点头，嗯，应该是这样吧。
顾望之本就是女儿身，所以被问道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时并未表现出异样的神色，可这问题若是换个取向正常的男子来问，此刻怕是要满脸嫌弃或暴跳如雷了罢
赫连璟见着顾望之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抵触厌恶之意，心中竟有些欢喜，笑着说道，“你这描述实在太宽泛了些。”
“宽泛？”顾望之有些惊讶地看了赫连璟一眼，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可这世间真正能做到如此的又有几人，便是臣自己尚且不敢说自己做得到。”
赫连璟一顿，又拿着顾望之的条件衡量了一下自己，嗯……好像确实有点难度。
顾望之见话题已经到这了，按理来说她是不是也应该问回去，才不至于让话掉地上。
她思考了一番，也开口问道，“殿下呢？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赫连璟似乎没想到顾望之会回问他，反应了片刻，目光定格在她脸上，缓缓开口道，“我喜欢，眼睛很好看的，笑起来像星光一样，坚韧又执着的人。”
嗯？顾望之眨了眨眼，这个描述还挺具体的，莫非殿下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顾望之在脑海中飞快地将京都有名有姓的女子都过了一遍，似乎也没筛查出几个合适的。
“殿下喜欢的，应都是最好的。”顾望之例行公事般地回复道。
“嗯，”赫连璟垂了垂眼眸，摩挲着手中的茶盏低声道，“他确实，是最好的。”
顾望之挠了挠后脑勺，只觉得赫连璟今日有些奇怪，也不止是今日，好像从年初元宵灯会之后，就开始有点奇怪。
可她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反正就是一个普通的上司而已，顾望之也懒得去想那么多，埋着头又开始批折子。
批完回去的路上顺带去了颐和轩检查赫连璃这些天的功课，便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晃晃悠悠回了顾府。
“阿瑶，我好累，想喝桂花羹。”顾望之有气无力地打开房门，一抬头便看见端坐着的沈景轩。
“你怎么来了？”顾望之瘫倒在床上，“你以前随意进我的寝卧也便罢了，如今我同阿瑶在一处，你到底是男子，莫要再这样行事不过脑子了。”
“阿瑶今日回侯府了，不要紧的。”沈景轩凑过来坐在顾望之边上，解释道。
顾望之应了一声，疲累地捏了捏肩膀，“你有事找我？”
沈景轩将她拉了起来，背靠在自己怀中，伸手替她按捏着肩颈，“是这里不舒服？”
顾望之闭着眼懒洋洋地指了指，“前面一点。”
沈景轩哦了一声，乖乖地替她按了一会，又凑近顾望之的耳边，问道：“腰疼吗？要不要我也替你按一下。”
被沈景轩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酸，顾望之乖乖地迷糊着眼睛趴在床上。
沈景轩见状，连忙伸手覆上她的腰肢，手指触碰到的那一刻不由心中有些惊讶，裹着官服还没瞧出来，她的腰竟然这么细，自己一只手就能捏住。
“重一点，”顾望之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沈景轩抿了抿唇，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道，一面按着一面开口问道，“阿望，你娶方云瑶，并没有别的意思吧……”
顾望之有些发困了，迷迷糊糊道：“什么啊……”
沈景轩手上动作停了停，抱着顾望之的腰翻了个身，亲了亲她的唇，脸红道：“就是，这个意思。”
顾望之一下子困意醒了几分，皱着眉看向沈景轩，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啊？有病就去看郎中。”
沈景轩一乐，“所以你娶她只是因着你们两人多年的挚交之情，也是为了想堵住悠悠众口，是吗？”
不是沈景轩瞎担心，实在是顾望之求娶方云瑶一事弄得动静太大，外头交口相传的都是金符换妻，顾望之也成了人人称赞的痴情郎，沈景轩的这些担忧也并非是无凭无据。
“知道你还问。”顾望之今日实在是累极了，懒得同沈景轩发火，只抬脚踹了他一脚，不耐道，“快些滚回去，我要睡觉了。”
沈景轩抓住她的脚踝，俯身撑了上去，“可你晚膳还没用，也还没宽衣洗漱。”
顾望之拉过被子，烦躁道：“哎呀，别管我了，你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