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辰趁着夜色朝家里快步走着。
今天见了几个老板，对他这样的建筑熟练工很感兴趣。
伍辰选了几个面相和善的，聊了细节，便出了工地。
路过货站，正碰上与苏大哥交好的货站负责人。
之前货站忙碌时，伍辰来帮过忙，所以大伙都算认识。
临时帮着装卸了一批货，这才回来的晚了。
路上行人不多，还有小风吹走燥热，让他的心情更好了些，愉快的口哨声响了起来。
从前街路口处走过，他便发现了些不对的端倪。
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部队中实力超群的伍辰，在退伍后，没有一天懈怠。
他没朝着家的方向走，七拐八拐，拐进了一片空旷的荒地之中。
伍辰回头戏谑的望了望黑暗处，笑道，“哪路的朋友，聊一聊？”
没有回应。
伍辰有些狐疑，难道是自己的感觉有错？
等了十几分钟，仍是无事发生。
他叹了口气，凭他的本事竟然还会出错，看来还是最近有些懈怠了。
拐进胡同，家便不远了，那里有暖黄的灯光，让他安心。
苏杭的摊子早收了，只是静静坐在院门口，等待着什么。
他并不确定，顾明会不会来。
只是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任玉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儿子背后，给了他一个爱的巴掌。
“不回家杵在这干嘛呢？不看看几点了？快回去睡觉。”
苏杭笑道，“好。”
月明星稀，明天似乎不是个好天气。
伍辰推门而入，王新翠接过他手中的褂子，柔声道，“吃饭了吗？”
伍辰点点头，笑道，“从工地回来，路过货站，正好那刘哥缺人，我帮着装卸了一批货，完事儿就一起吃了些。”
王新翠点点头，欲言又止。
伍辰笑道，“有事？”
王新翠嗫喏一阵，终于还是没法开口。
里屋门响，顾明母亲拄着拐杖出来，坐在了两人身边。
伍辰心中有些疑惑，“阿姨？”
顾明母亲叹了口气， “小伍...我们家对不起你啊。”
伍辰一怔，笑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我该做的。”
王新翠摇摇头，“伍哥...阿明...回来了。”
伍辰心中一紧，面上却只有担忧之色，“他怎么敢回来？他人在哪里？我就说最近街上的巡警怎么多起来了，他是怎么想的？”
王新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托人，带了话。”
伍辰神色稍微松了些，“倒是不蠢，托了什么人，带了什么话？”
王新翠将苏杭今天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伍辰呐呐无言，心中的心思百转千回。
他一度以为这一生便要这样过下去了。
父母早亡的他早已没有牵挂，直至那年来找顾明，遇上了眼前凄惨的一家人。
那是兄弟的家人。
尽管退伍之后与顾明相见甚少，但那血液中的战友之情，仍让他不管不顾的出了手。
不是累赘，是责任，是义务，是他的道。
六年时间，眨眼即过。
一切似乎有了松动的契机。
朝夕相处之下，王新翠如花似玉，试问谁会在六年之内没有感觉？
何况顾明母亲已经挑明，王新翠心中也并不拒绝。
阻碍只剩下伍辰心中的底线了。
当底线逐渐松动之时，顾明...回来了。
伍辰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他心底有声音似乎在喊，还好...幸好...
我的道还在。
只是，女儿要换爸爸了。
伍辰平复下情绪，洒然道，“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挺好。出国其实不难，手续我门清。咱们现在就等他的消息，定下来后，我安排你们走。”
顾明母亲用拐杖砸了下地面，声音颤抖，“我不走。”
“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他爸也埋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我老太太没几年活头了，不用管我。”
伍辰叹道，“姨，但是那里有顾明啊。”
老人摇摇头，老泪纵横。
“但这里有你小伍啊。他是我儿子，你也是我儿子啊。”
伍辰心中酸楚，铁打的汉子红了眼睛，“姨...”
老人拍了拍伍辰的肩膀，“儿子，妈不愿走，你也别想用话逼我。”
伍辰点点头，泪水肆溢。
王新翠双眼红肿，哽咽道，“妈，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适应国外的生活...”
“我也不知道露露是否能适应...”
“我...国外好远啊...”
卧室房门被推开，小丫头揉着眼睛道，“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
王新翠将眼泪拭去，笑道，“不去哪儿，你怎么醒了？”
小丫头微笑道，“尿尿，爸爸我要尿尿。”
伍辰心中酸楚，揽过女儿，为她披了件衣服，带她去院里了。
老人叹了口气，“小翠，你心里也不想走的吧。”
“我不知道...”
“我们生于此，长于此，理所应当。你这些年受了多少苦，也该为自己活一活了。”
“妈...”
“让他回来，我当面说给他听。”
伍辰回来道，“不能让他回来。”
王新翠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伍辰叹了口气，“我也清楚你们的担忧，但我认为顾明既然提出了这条路，他总能安排好的...”
老太太摇摇头，“知道他还活着，就很好了。”
“我们不走了。”
这晚苏杭并没有睡好，心中有事的他顶着黑眼圈出了摊，被刘葭一顿嘲笑。
上午人并不多，可能与周末有关。
苏杭正打着盹，一个肥壮的身影挡住了阳光。
苏杭睁开眼笑道，“您要点什么？”
那人低着头，随意翻捡着，声音沙哑，“话带了吗？”
苏杭一怔，笑道，“牛逼啊，我都没认出来，易容术？”
顾明摇摇头，“改变了装束和行走习惯，说正事。”
“最近街上的巡警多了，是不是因为你...”
顾明摇摇头，“不是我，另一个案子。”
苏杭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点点头，“那就好。你想听结果是吧？”
“别绕弯子。”
“结果就是，人家清清白白，你误会了。”
顾明长出了一口气，“和你的推测一样？”
“大致相同。”
“那他们...”
“还没结果。”
“好，我晚上再来找你。”
苏杭接过顾明递过来的50块钱，“你别急啊，这么大的事，总要给人家商量的时间。你手里那玩意只值6块钱。”
“好吧，剩下的赏你了。”
“草。”
苏杭拿起一尊不大的丹顶鹤香炉，放在椅子旁，“如果没消息，这香炉会一直在这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