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烈的声音充满了神圣之感，甚至有些狂热：“所以，想要在草原上建立真正的中央集权帝国，首先便是要进行部族的融合，而在这之前，至少在西封山周边，可以建立一个各族之间相互尊重，并且实现平等的帝国雏形！”
杜西川皱着眉头：“大人，我很不解，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想让爱新觉罗氏成为草原的新主人吗？很明显，你们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确立爱新觉罗氏的优势吗？为什么还要折腾呢？
恕我直言，你们这样的做法，只怕所有的部族族长都不会喜欢，爱新觉罗氏很快就会被抛弃，甚至可能再难翻身！”
“你不懂！”脱脱站起身来，看着遥远的西方，满脸愁容。
“草原与中原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几千年， 可为什么此前中原一直占有优势，而草原却在最近的几百年间占了上风呢？
是因为马镫、马蹄铁和马鞍的出现，可以让骑手身披重甲、双手持有武器，连续对敌人进入高速冲击，从而让一人一马发挥出远超过一加一的强大实力。
而成吉思汗把轻骑兵的战术发挥到了极致，在远赴欧罗巴的战争中，打败了那些体型更加高大，更能负重，结成城墙一般移动的重骑兵集团。
也正是利用这些骑兵，让草原在与中原的持续对抗中逐渐占据上风，尤其是地广人稀的西域，这种优势更加明显。
而在成吉思汗的时候，这种优势的差距达到了顶峰，草原也进入了最辉煌的时代，几乎控制了目前所发现的所有疆域。”
杜西川点头表示认可，杨一平一直与那些马匪强调，绝对不能与那些成建制的西夏骑兵进行正面冲突，在骑兵的战斗力上，凉州与西夏相差太远，守城是最安全的办法。
“可是骑兵也终究只是骑兵，不可能飞，也不可能跃过城墙。
所以轻骑兵的巅峰就是这样了，不可能再进步了，即使再出现一个如同成吉思汗一样的指挥天才，也不可能超越曾经的巅峰，再现曾经的辉煌。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在遥远的欧罗巴洲，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他们建立了一个叫皇家科学院的机构，专门研究各种工艺和技术，并且把他们应用到现实。
在科学院的规划上，那里的人正在把工匠分得越来越细，从而打造越来越庞大而精密的装备。
最可怕的是，他们正在重新制造火药，燃烧和爆炸的压力远远超过传统用木炭、硫磺和硝石制作的黑火药。
根据我们所得到的情报，他们正在利用这种新的火药和新的冶炼技术制造新的火炮，与我们现在在使用的火炮相比，重量更轻，威力更大。
虽然，从目前来看，这种差距还没有达到对一场战争产生决定性变化的程度，但是这种技术会持续进步的。
至少我认为，这些新的大炮将取代马镫、马蹄铁和马鞍的时代，并且因为这些大炮而产生新的战术，到那个时代，他们会杀回来，如同当年我们屠杀他们一样，屠杀我们。”
杜西川立刻联想起了乃蛮人攻打凉州的那一战，如果乃蛮人能拥有数量更大，威力更大的火炮，并且把他们搬上城墙，那么凉州的盾墙战术根本无法成功。
相反，乃蛮人会利用被攻占的城墙，把源源不断的士兵送进城内，凉州城极有可能崩溃，即使不崩，也一定是损失惨重。
他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有什么应对的策略吗？”
脱脱终于得到了杜西川的回应，稍感欣慰，但他马上双忧心忡忡道：“唯一的办法，当然是与他们一样，也进行技术改进。
毕竟我们也有极境堂和器具殿这样的地方，如果能调整方向，也许也能成为皇家科学院这样的地方。
但真正的困难在于工匠，西夏帝国内，百姓基本以游牧的方式进行生活，我们根本无法集中那么多的工匠，即使偶尔能生产一门先进的火炮，却也是价格昂贵，根本难以大规模的列装。
所以，杜西川，你现在明白了吗？我真正担忧的，究竟是什么？”
杜西川当然听懂了，也明白了为什么青空光会去集中力量研究符文，那是西夏人在进行改革的方向。
可是他不愿意牵到这件事中，于是摇摇头：“你说的，我能懂一些，可是我仍然没有明白，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
脱脱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想要在西封山实现各部族的融合，首先便是需要几个最大部族之间的融合问题，爱新觉罗氏、孛儿只斤氏、博尔吉济特氏、钮祜禄氏、完颜氏、李氏、乞颜氏。
但是，只要这些大的部族之间能够相互融合，那么那些小的部族便不再重要，甚至可以用高压的手段逼着他们融合。
而按照我们现在的计划，爱新觉罗氏想要与博尔吉济特氏和解的关键是我和巴特玛璪，而爱新觉罗氏想要与孛儿只斤氏和解的关键是你，杜西川。
他们杀死青空光，并且想嫁祸给你的目的，是想破坏我和你的关系，破坏这种融合，这才是他们最深层的目的。”
杜西川瞪大了眼睛，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一次来到西封山，竟然藏着这么深的算计。
如果是这样的话，庆王和道衍一定把他卖了一个天大的价格，难怪两个人不惜让朝廷出圣旨，也要把他弄到西封山来。
可他还是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这么隐秘又这么重要的事情，西夏人会这么清晰地摆在自己面前吗？
这里面又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杜西川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可是应该去问谁呢？许伯达吗？
他将信将疑地指着自己，问道：“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我只是一个凉州人，如果说你们西夏要和凉州所谓融合，可能与我有点关系，至于什么孛儿只斤氏，真的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