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道旋涡吞吐之间，整片天地都被染成了诡异的灰紫色，浓稠的雾气如活物般翻涌，显然黑雾正从背后的旋涡中调用着某种隐秘的力量。
“所有人听令！”季霸天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将扫帚扛在肩头，依旧信心十足地高声下令。
“天罡北斗阵运转至第八重！”他身后百万杂役长老同步结印，扫帚锄头化作流光，在虚空中交织成璀璨的阵纹。
然而话音刚落，黑雾中骤然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光束。
这一次，每道光束都缠绕着扭曲的空间纹路，所过之处虚空如同镜面般寸寸龟裂，刺耳的空间撕裂声让不少弟子本能地捂住耳朵。
杂役长老们结成的天罡北斗阵光芒大盛，可光网刚一触及光束，阵纹上便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什……什么情况？这光束怎会有如此威势！”季霸天的笑容僵在脸上，瞳孔猛地收缩。
他清楚，以天罡北斗阵此刻的状况，恐怕连三息都支撑不住。
一旦阵法崩溃，众多杂役长老不仅会遭受恐怖的反噬，更可能被夺命光束击中，当场殒命。
而这一切，全因自己先前的轻视而起，星河大阵若破，他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
“季长老他们好像顶不住了！”阵外弟子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可是这黑雾光束看上去与之前并无不同啊？”又一位弟子满脸惊疑。
话音未落，便见熊大与熊二对视一眼，同时甩出两道法诀。
法诀在空中化作两道巨大的虚空之门，数万内门长老鱼贯而出，周身灵力翻涌如浪，将整片天空都映得发亮。
“结‘十二转升仙大阵’，与天罡北斗阵形成犄角之势！”熊大沉声道。
顷刻间，数万道灵光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座古朴大阵，阵眼处悬浮的十二面青铜古镜流转着晦涩符文，竟与天罡北斗阵隐隐共鸣。
青言与木风两位炼丹堂长老同时晃动玉瓶，数百万颗九转还魂丹化作丹雨洒落：“杂役长老们，吞服丹药稳住阵基！”
丹药入腹的瞬间，原本摇摇欲坠的天罡北斗阵光芒暴涨，扫帚锄头组成的光网重新凝聚，与十二转升仙阵的青铜镜交相辉映，堪堪抵住了光束的侵蚀。
看着两大阵法交相辉映，阵外弟子们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惊叹声此起彼伏。
“内门长老的十二转升仙大阵竟能与杂役长老的天罡北斗阵共鸣！”有弟子踮着脚，死死盯着空中流转的阵纹，“不愧是内门长老，底蕴果然不是杂役长老们可比的！”
“可不是！方才我还以为要完了！”另一名弟子抹了把额间冷汗，心有余悸道，“要不是青言长老们的九转还魂丹，那些杂役长老怕是撑不到内门支援！”
人群中突然传来嗤笑：“说到底还不是季长老轻敌？若不是熊大、熊二两位长老及时调兵，星河大阵早就……”
话未说完，身旁的同伴猛地捂住他的嘴，紧张地环顾四周：“你不要命了？季长老正在阵中苦战，当心被执法堂听到！”
季霸天面色凝重，内心满是懊悔。他朝熊大二人深深一拱手：“是老夫太过傲慢，若不是二位及时出手，恐怕已然酿成大错！”
熊大嘴角一扬，笑道：“老季，记住了，救命之恩已还清了一次。”
季霸天正要回话，却见熊二皱起眉头，语气陡然严肃：“接下来我们得全力以赴了，这黑雾远非我等想的这般简单，不然宗主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这话何意？莫不是还有长老在赶来？”季霸天心头一震。
熊二点头道：“核心长老们，包括九幽大长老和傲天执事，以及执法堂两大执法长老都在赶来的路上。”
季霸天握着扫帚的手掌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想到自己先前的傲慢言语，他只觉后颈发凉，仿佛执法堂的玄铁令牌已然悬在头顶。
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若不是熊大熊二当机立断，星河大阵一旦失守，整个宗门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他必将成为宗门的罪人。
“我……我真是糊涂！”季霸天重重地叹了口气，银白长须微微颤动，“先前以为凭杂役长老们的力量就能摆平，却忘了这星河大阵守护的是整个宗门根基。如今宗门高层倾巢而出，我……我还有何颜面面对宗主！”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十二道旋涡疯狂旋转，丝丝缕缕的紫色能量从中涌出，缓缓汇入黑雾之中。
黑雾瞬间剧烈翻腾，变得如实质般浓稠，诡异的笑声也愈发肆无忌惮。
“桀桀桀！”
“桀桀桀桀！”
季霸天望着翻滚的黑雾，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
那些紫色能量每融入一分，黑雾表面便泛起水波状的扭曲，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冲击而震颤。
他握紧扫帚，扫帚柄上的符文因过度用力而发烫，可掌心的冷汗却让触感变得湿滑。
“启动阵眼增幅！”熊二突然暴喝。
十二面青铜古镜同时迸发刺目青光，两大阵法的光芒连成一片光穹。然而这光芒在触及黑雾的瞬间，竟如冰雪遇火般迅速消融，几个杂役长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那是阵法反噬的征兆。
“不行！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灵力！”青言长老玉瓶中的丹药光芒黯淡，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这紫色能量……带着腐朽之力！”
阵外弟子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只见浓稠的黑雾中缓缓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它们空洞的眼窝里流淌着紫色幽光，每一张嘴都在发出尖锐的嘶吼。
声波所过之处，虚空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割般簌簌坠落。
下一刻，黑雾骤然爆开，数以万计的紫色长矛裹挟着腐朽之力破空而来。
两大阵法同时亮起警报般的红光，扫帚锄头组成的光网开始片片崩解，青铜古镜上的符文也在“滋滋”作响中逐渐黯淡。
季霸天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布满伤痕的胸膛。
他狠狠拍向心口，一口精血喷在扫帚上：“所有杂役长老听令！以本命精血为引，强行提升阵法等级！”
“季长老不可！”熊大伸手阻拦，却被紫色长矛的余波震退。
千钧一发之际，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清越的钟鸣。一道金色光柱撕裂灰紫色的天幕，光柱中缓缓走出一位身披鎏金道袍的青年——正是执法堂首座王龙长老。
他手中青铜钟悬浮半空，钟声所到之处，紫色长矛瞬间溃散。
“尔等退下！”王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腐朽之力非普通阵法可敌！”
话音落下，他抬手间，执法堂的玄铁令牌化作两道流光没入阵法，令牌上“执法”二字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季霸天望着突然出现的宗门高层，双腿几乎发软。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先前所谓的“自信”，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而随着更多强者到来，这场战斗的残酷程度，恐怕远超所有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