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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空间一枚,蛛纹裂开百丈,成为一道巨大裂缝。

其内空间开始出现震荡,数不胜数无形连接光速朝南延伸,触须般攀附京城穿天魔塔之上。

空间裂缝便自稳定,内里如一汪宁静星空,似渊源死海。

癫狂的呓语,混乱的恶意,似痛似乐的呢喃,从中逸散而出。

一道道带着饥渴,带着嗜血,带着贪婪的目光,像穿越无数岁月的星光,渐于那裂缝之内点亮。

一束束赤光乍现,于那庞然裂缝之中勾勒起血色符文,似遍布于独眼中的血丝,又如寄生在脓疮之中的蛆虫,蠕动翻滚起来。

性钦单手持佛礼,立于那巨型独眼裂缝之下。

独眼边际,是蔓延极广的网状裂纹。

而方才从那独眼裂缝中挣扎而出的诡异事物,只一落地,便发出刺耳咕噜怪叫,滑腻又迅捷的将性钦包裹住。

像一口夹杂灰、绿以及血丝的巨型粘痰,将之覆盖。

这一切说来漫长,却发生在瞬息之间。

如人间佛陀得知性钦在这附近,便提前开启六道轮回诀,以避免【半神道】的前摇过场,而令对方得到可趁之机。

而一旦【半神道】彻底开启,接下来的【天道】开启便可一步而过。

性钦其实也是这个打算,这也是他之前明明就在附近却一直没有出手,眼睁睁看着十数万魔兽与百余名入魔者战死,却视若无睹的原因。

他也在憋大招,混前摇。

他本可以再稳一些的,可以彻底开启完全体后再出来的,却终究还是大意了。

人间佛陀状态明显不对劲了,敌方几个强大对手的战力,性钦也差不多摸清楚了,他便没有稳到最后,提前出场了。

哪曾想,苏瑾却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猝不及防给性钦带了近乎天敌一般的恐怖压迫感。

好在,本就只差最后一步。

虽然独眼空间之内那一大坨粘痰般怪物,最后匆忙挣扎而出的样子有些狼狈。

虽然性钦和尚自己也承认,方才心中也真有那么一丝丝慌张,担心在阴沟里翻了车。

可现在,一切都稳了。

如今,他很确定,自己已经赢了。

在此状态下,他便是无敌的,这源自他从穿天塔内得到的传承,也源自这套传承的无敌机制。

便如人间佛陀对自己六道轮回诀机制的自信一般。

此刻巨型黏痰般怪物将性钦吞没,紧随而至,他身后那巨型独眼裂缝也自飞速抬高,嵌入穹顶,并再一次扩展,之一息不到,便遮挡住半边天际!

裂隙之内至暗越发浓郁,星芒却越发璀璨,闪烁间降下无数光辉,似一亿万雨丝垂落于那巨型黏痰之上。

继而,那黏痰便似融化的蜡,开始一滴滴落下,显出内里体积已然变大无数倍的身影!

此刻的性钦已无面貌,化为一尊华美黑水晶般巨人,他的躯体色泽深邃、幽暗、通透,构建出力与美结合的雕塑般体态。

他的轮廓依旧是僧侣模样,五官却已模糊,写意般,闪烁出众生相。

那是一张张被欲望驱使的,或贪婪,或沉沦,或呻吟的面庞。

如曾经那齐轮寺上,看似参拜佛像,实则参拜的却是自己欲望的诸生。

信仰,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利;借信仰之名而不受制约,则能滋生出不可估量的欲望。

明明身居宝刹拥佛门经典,却因此界性力双修限制,无法将佛门功法修行到极致的性钦,自得到【魔心狂乱诀后】,这无比适配的功法,便给予了他远超旁人的潜力。

他看过那无数香客的贪婪,见过那无数信徒的伪善,他看遍了众生相,奈何上山拜佛者,竟都是为了他们心中的欲望,而无一人是为了对佛的信仰。

千金买香,却吝于对贫者一文之予。

万量灯油,而不愿赋饥者半顿之餐。

四面来拜,跪于佛前,求的都是自家富贵。

八方上赶,匍匐殿下,拜的皆乃私欲无厌。

齐轮寺,是大齐国寺。

在大齐有意的引导下,在皇权纵容的推动下,这中原国寺渐渐沉沦。

性钦作为住持,在寺内拥有无上权威。

本就心怀魔念,更身居那名为宝刹实为魔窟的寺内,在【魔心狂乱诀】影响下,他越看那大雄宝殿之内的佛像,越看那道场门前的菩萨,便越看不清那些雕塑的脸。

又似越看越清。

那佛,那菩萨,那罗汉,那尊者,他们不再面露慈悲。

他们的面容,成了那一个又一个香客的脸!

他们的双眸,燃起了那烧不尽用不完香油燃成的光!

他们在笑,诡异的笑,放肆笑得笑,笑得张开了口,口中是密密麻麻的尖牙,嘴角是不曾舔尽残差的鲜血!

那一刻,性钦释然了。

他朝着那佛像跪拜,跪拜的那般虔诚,跪拜的那般自在,跪拜的身心愉悦,跪拜的坦坦荡荡!

他双手合十,他闭上双眼,他听到了自己内心最为真实的声音,也接受了自己早就向往的无上通透。

当他再睁眼,他的眼珠子变成了桑葚,由无数恶念、欲念、贪念组成的眼珠子簇成的万魔之眼。

如他看过,那一个个前往齐轮寺参拜佛像香客,在跪下的那刻时,在披着信仰外衣那刻时,内心爆发出的极致的亵渎之念!

性钦的魔念,与虞家不同,与承光帝不同。

后者的魔念,源自执着,源自贪婪,源自背叛之后又收不了场的那道绝命深渊,那是癫狂与愤怒,是夹杂恐惧的孤注一掷。

性钦的魔念,却是在本该最讲慈悲普渡、众生平等的圣地,见到了诸生之恶。

而他,在见到这些后,没选择用自己的无上权威去扭转,反而甘之若饴的享受了这既得利益。

虞家,是没得选后入了魔。

而性钦,则是有的选,也会入魔。

而他的传承,他的完全体,他的魔态,便也与他的一生息息相关!

须臾之间,黑水晶般有众生之相巨人,双手持佛礼,宝相庄严。

“阿弥陀佛!”巨人颂佛号。

幽黑通透好似夜空般躯体上,立时点亮亿万点亮光,璀璨似霄汉!

近乎同步的,那穹顶之上已然遮掩了半边天的裂缝星空,其中每一点星光也自落下,化为一丝丝线,正好与性钦身躯上的每一个光点衔接!

“群星,是域外大自在天魔门窥视此界的眼,那目光跨过岁月,跨过时间,终于被芸芸众生看到,璀璨而耀眼!”

“而今,穿天塔裂世界缝,群魔视线落于贫僧魔躯!”

“贫僧见过那诸般贪嗔痴,恶恨怨,选择不普渡、不执着、不慈悲,贫僧身居欲海,向往星空,愿做欲下天魔,不死不灭!”

此刻,他动。

穹顶裂缝垂下的万千星光丝线,也动。

却又似,是那垂下的万千星光丝线,主动牵引着性钦动的。

像被欲望牵引的傀儡。

“【星海魔念化傀诀】!”

性钦再动,万千星光丝线骤然紧绷,魔威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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