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之上，还有许多残破的船体飘浮着。
其中很多破碎的船体上还有沾着黑火油而燃烧的木质材料。
大量的尸体依然没有沉入海底，与残破的船只一起飘浮，让人疑心是不是来到了地狱之境。
“世子您看，那些旗子，必是我大虞水师，这些人的服色也应该是我们大虞之人。”
“他们行至此处，必是遭遇了海寇袭击，虽全力与之交战，却不幸落败，船毁人亡。”
“唉，只不知最后有多少船只逃走。”
常自在感慨叹息，看到同为大虞人在海上被袭击，下场如此之惨，他也有些感同身受。
“大虞船只……”
段佑念叼了几句，突然嘴角开始咧开，露出一丝癫疯般的笑容。
“杀得好啊！那些海寇做得很好！”
“啊？世子您在说什么呢？这些都是咱们大虞的船队。”
“但不是我的！”
段佑强势打断了他。
“没看到吗？那些都是大虞水师的旗子，若我所料不错，他们必是护送老大的船队北上大莽的！”
“呃，确，确是如此。”
大虞水师现在掌握在汪四渎手里，以他的强势，也只有大世子的船队才值得他分兵。
“没想到，明明已经有大虞水师相护，竟然还受到海寇的袭击，而且看起来大虞水师吃了大亏呀。如此看来，那些海寇的战力着实令人惊惧。”
常自在表现得忧心忡忡。
虽说他们已经暗中联络到了海寇，传递善意，想要与之合作。
可是，海寇表现出的作战实力越强，将来的隐患就越大。
“若是咱们真的联手打垮了汪四渎的水师船队，那，那大海之上，还有什么力量能威慑住海寇啊。”
段佑却是浑不在意，不屑地道：“那又如何？汪四渎为了支持大哥，已经不讲代价，完全没把本世子放在眼里。”
“假如他愿意两头下注，本世子又岂会私下联络海寇？待得大事一成，本世子将坐拥大虞江山，区区沿海之地，大不了让予海寇便是，于我大虞几乎无损！”
“啊？这……”
常自在万没想到，从段佑的嘴里说出这一番话来。
可是欲要劝说，又不知从何劝起。
现在几位世子争夺皇储之位，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各出险招，没有人能经得起失败的下场。
若是争嫡之路中败于大世子之手，大世子一脉的势力对付他，绝对不会比那些海寇更加仁慈。
“老大，你自以为得了汪四渎之助，在大海之上便没有敌手了吗？活该你遭此大厄，最好连你自己也……”
说到最后，段佑终于警醒过来。
哪怕此处全是他们常家的自己人，但有些话也万不能说出口。
历朝历代，皇室之中都不缺少骨肉相残的戏码，但是万不能明着说出口。
“此事还是有些不对啊？常伯，你们私下与海寇联络之时，应该没有直接让他们袭击水师船队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段佑又想到了另外的话题。
常自在沉吟道：“绝对没有，而且我们也没有掌握到大世子船队的准确位置啊。”
“奇怪，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会有这场惨烈的海战？本世子不信海寇方面会真的毫发无损，这海上的尸体也有很多是海寇打扮。”
“不是我们所托，那他们总要有个动机啊？单纯只是为了劫掠商船，那我们自己反而是最好的目标。”
段佑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对劲儿。
别看他们跟海寇私下有了交易，但若真是为了利益，海寇绝不是那么讲诚信之人。
自己假如愿意提前付出巨大的代价，可能说服海寇进行袭击。
可是常家没有任何表示，海寇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发起了跟水师船队的正面交锋。
“立即离开这里，先赶到大莽海港再说。”
“常伯，以后再跟海寇们联络，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儿，万不能暴露我们自己的船队行踪，要小心反被他们利用。”
常自在见他一时高兴得忘乎所以，一时又警惕万分，完全跟不上自家主人的思路，只能连声答应。
……
东乡幸太郎大步走在甲板之上，把一个圆圆的包袱丢至前方。
“将军！东乡幸不辱命，大虞水师将领宋天明人头在此！”
站在甲板高处，同样戴着恶鬼面具的高大男子转过身来，看着滚出包袱的人头，露出满意的神色。
“宋天明，此人在汪四渎麾下也算有些名声，此战对大虞水师颇有打击，东乡你辛苦了。”
“不敢言辛苦，可惜这次不是汪四渎亲信护送段禔的船队，否则我们有机会直接除此大患了！”
“东乡你太过自信了！”
一个清柔的女子声音响起。
早就立于“面具将军”右手侧的持刀女子，冷冷地斜视着东乡幸太郎。
“若是汪四渎亲自护送，断不至于只带着这一点水师船队，恐怕连我们也要避其锋锐。”
东乡敬畏“将军”，对她这个女人却不存半点儿畏惧之心，冷哼一声打断了她。
“玉姬！你重视汪四渎我不理，但不要太轻视我们自己的实力！”
“将军早已下令，暗中在四岛船坊打造海上战船，一直都没有暴露于三国水军的眼前，不论是三国水军，还是其他海寇首领，都严重低估我们的实力！”
“这次我们有了准确的情报，若是时间更充足些，将军大人愿意派出所有战船，谁说不能直接剿杀掉汪四渎！”
面具将军却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玉姬的话未必没有道理，汪四渎既是中原之地最负盛名的水军大将，又是大虞第一高手，当年虎天刀与秋落愁曾联手对敌，汪四渎以一敌二，都把他们杀得狼狈不堪。”
“按中原人的说法，想要打败一个敌人，就绝对不能轻视他，明白吗！”
“嗨伊！”
东乡其实并不心服，更不忿于将军大人更加重视玉姬这个女人。
但他还是立即低下高傲的头颅，表达自己的臣服之意。
“将军”突然望向远方，声音隐含怒意。
“对了，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回来，算时间，本田君也应该回来了！为何还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