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很多年后回想起这个画面，都无法释怀，当时的愚蠢。
行止这么一步步走来，吓坏了凌霄宝殿所有人，竟就为她手里的一个锦盒？
沈璃莫名其妙，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送你礼物，行止？”
她眼底清澈笃定，那道本就怪异，低迷的气氛，忽就更多了几分无力感。
旁人互相都忽然想起什么！可每个人互相拉扯着，没有闯入画面。
画面里，宛若只有他们两人。
行止的嘴角，浮上一抹自嘲地弧度，再开口，“那碧苍王，我向你讨这礼物，你可愿？”
沈璃想说这并非她的东西，可就在这一刻，莫名感到心房就似压了块巨石。
沈璃下意识不想看他，忽抓住时机般，一字一字坚决，“行止，给了你这个锦盒，今日之事你便当做木已成舟。”
“往后之事，也彻底不做纠缠，你又可愿？”
想来，那幽兰装的也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
既已到了这个程度，覆水难收。
既不动别的威严，不也是与她彻底“告别”？
这般也好！
行止脸色，也并非多么敌意，似还有着初见时待万物的亲近感。
却在沈璃这两句的反问，彻底，不见了那最后的几乎没有的笑意。
沈璃的奇怪感觉，从未这么浓厚，却继续争取，“上古神，你可愿？！”
这一幕，沈璃乃至这一刻，都未觉得真实。
可就这么吼出。
行止继续久看她，忽回答，“碧苍王，一定要现在让我答？”
那样声线，几乎让沈璃又莫名飘忽。
忽然毫不犹豫动唇，“是！”
这样的磋磨，又还有何好磋磨？
沈璃似完全决定好了。
两人又对视而上，漫长的时间，似什么都可以被掠开。
“沈璃啊，碧苍王！”
周围，天君仿佛忍不住了，忽然面色大恐，动身就要阻止。
这今日的日子！
却被人一把拉住。
行止与那雀仙的消息，沈木月今日了，自然也耳濡目染一些。
这样高高在上的上古神，还不是跌落尘埃？
外面滚动过的云彩，也忽然都隐遁而起。
行止的指尖已碰到她手里锦盒，忽然沈璃一喝，“等等！”
那漆黑的眼眸瞧着她，似突再燃起什么。
沈璃直言道，“行止，还有附加。”
天色混沌难开，任何声音都似薄弱无感。
听到这话，行止眼里的东西便定格，沉默。
连前几日还有的一丝的其余，也似乎彻底不复。
沈璃顾自说下去，“你我今日之后，遵守约定，我的是我的，你的是你的，你不可再对我有任何要求，我亦同是。”
忽然，整个仙界都比万妖树的光芒，还要恶劣开来。
沈璃，“日后你我相见，退避三尺之外！”
一句一句，并不算多，就两条。
却像是用尽了所有，连沈璃都觉得喉头发软，可却身形稳立住。
纵然，是有过于的刻薄疏离。
哪怕仙界仙家联姻再和离，都没有一桩如此清晰。
可这，不就是她碧苍王该会有的决定？
从两人陌路开始，便是再痛，都必然的决定。
行止依然就那么看她。
周围，早已没有了任何气氛。
沈璃屏住呼吸，趁热打铁，再铿锵地问他一声，“上古神行止。”
“你可愿？”
如钦仙监内最隆重的宣判，要一个公开处刑。
而行止，竟是那个浑身凌着威严，却一言不发受着一女子的宣判对象。
这几乎不可能的事，也几不可能的让人震颤不已。
三不为过。
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已是毫无意义。
行止瞧着那个淡然无趣的锦盒，却似看着最稀罕之物，终于沉到不能再沉的声线。
深到不可再深的眼眸，最后落到沈璃的脸庞。
终于，他应道，“我愿。”
“阿璃，今日，你说什么我都允你。”
不知是否花了眼，明明行止这副疏冷清贵之姿，也是放下了“无趣”的纠葛，与她划清界限。
却在这句话里，有着一种令众生都低迷，无法言喻的，绝冷的破碎感。
那声阿璃，轻的仿佛无人听见，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