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祈禾维持着被放在床上的姿势，没有回应他，眼睛依然亮亮的，红扑扑的脸蛋恬静，像不吵不闹的婴儿，眼里是对这个世界的纯粹。
陆也昼忽然明白为什么即使安祈禾不复从前的温顺，他还是觉得她乖了。因为那就是她原本的样子，像初生的禾尖，那样纯洁，干净得让他陡然生出无边的破坏欲，想让她从里到外都染上他的味道。
他坐在床边，身体前倾，半个身子笼罩着她，她浑身软软的，毫无抵抗之力，也毫无反抗之意，而他毫无乘人之危的自愧，甚至愈发肆无忌惮，低声蛊惑：“妮妮。”
安祈禾还是不说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陆也昼声音又低了几分，在她耳边沉沉道：“宝宝。”
“嗯？”
她终于有了反应，眼睛眨了眨，单单一个音节在她嘴里化开，浓软波情，勾得陆也昼头皮发麻。
太久没有见过这具皎白的身躯了。
陆也昼眸色欲暗，腿抬上床跨在她两侧，完完全全将她笼在身下，忽然，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嘴角勾起，甜声喊到：“陆也昼。”
陆也昼以为她要说什么醉话，又或者拒绝他，谁知，她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喜欢你。”
陆也昼脑袋“轰”地一声，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来不及品味她突如其来的告白，他猛然低下头，急不可耐地吻她的唇。
他现在更想品味这双唇，更想品味这双唇的主人。
“宝宝。”
他急切地在她唇上碾转，又想将她的唇瓣含在嘴里吞噬，又想把舌头伸进去与她纠缠，心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双手探进她的衣摆毫无章法地游移，哪都想去，哪都想握在手里，恨不能一口把她吞了，才能安心好好品尝。
昨天草草亲了几下就被推开，他心里空得要命，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填补，他只觉得有东西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贪婪的心脏，胸腔极速升温，热意席卷全身，连血液都开始沸腾。
“宝宝。”
他呼吸粗重，贴在她唇上说话。
“我们结婚好不好。”
安祈禾在说完喜欢以后，又不回应他了，睁着眼睛看他，依然是那副恬静的模样，只在被他亲得太狠时，细眉蹙起，像有话要说。
陆也昼强迫自己从她唇上抬起来，喘着粗气，等她说话。
“陆也昼，我想好了。”
她声音还是又甜又软，陆也昼耐着蓬勃的欲望，问：“你想好什么了？”
“我想好了，我要吃麻辣香锅。”
她躺在他身下，眼神未有半分沉沦，微微翘起的眼尾笑得乖巧，却像是在嘲笑他内心泥泞的旖旎。
在陆也昼不可思议到几乎荒谬的目光中，她补充到：“要吃五道口那家的。”
陆也昼活活愣了半分钟，不敢相信原来刚刚他那样动情地吻她，而她却在想要吃什么。直到安祈禾清透的脸上逐渐染上委屈，像被醉意熏透的荷尖，晃晃悠悠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迎来一场雨。
陆也昼垂下额头贴着她的，呼吸仍是没有平复的厚重，吹得她睫毛轻颤：“宝宝，你喝醉了吗？”
她甜甜地笑起来：“没有呀。”
笑完，脸就垮了：“你是不是不给我买麻辣香锅。”
从温泉酒店开到京城西边，要开三个小时，陆也昼抽了抽嘴角：“我马上叫人去买。”
安祈禾表情迷茫又失望：“你不去给我买吗？”
陆也昼说：“乖，我叫去人买，很快你就能吃到。”
安祈禾不听，只重复道：“你不去给我买吗？”
这一刻，报应两个字清晰地浮现在陆也昼脑海中。
这绝对是他装醉的报应，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陆也昼伏在安祈禾身上，胸腔深深起伏，吞下一口长气平复身下的躁动，认命般地撑起身体，翻身下床。
安祈禾跟着就坐起来了，眼睛眨啊眨：“记得给我带点醋。”
倒是没忘了这出，陆也昼人都走到房间门口了，心有不甘，去而复返，回到床边：“宝宝，你真的想吃麻辣香锅吗？”
安祈禾生怕他不信似的，用力点了好几下头：“想吃。”
“那你答应和我结婚，我就给你买。”
陆也昼本意是想讨点福利，又怕她不愿意，才用这种开高价要低价的方式，就等着她拒绝，他好以退为进，哪知，安祈禾想也没想，点头了：“好。”
答应得干脆利落，反而让陆也昼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悄悄掏出手机，问：“宝宝要和我结婚吗？”
安祈禾脆脆地答应：“要！”
“要什么？”
“要麻辣香锅。”
“不对，你刚刚答应我什么？”
“麻辣香锅加醋。”
陆也昼引诱了几回，都没诱骗到安祈禾说出结婚两个字，只好重复了一遍：“妮妮答应要和我结婚了，对吧？”
“嗯！”
陆也昼这才满意地收了手机，又攫住她的下巴，狠狠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乖乖等我。”
他穿上外套出门，凌晨的郊区山里，气温零下十度，陆也昼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发动汽车开往市区，买好麻辣香锅，拿保温袋裹了两层，又直接找老板买了瓶醋，拎着东西马不停蹄赶回温泉酒店。
一来一回开了六个小时，重新回到温泉酒店已经凌晨五点了，陆也昼刷了房卡推开门，视线穿过客厅，落在床上鼓起的小山上。
这种无论多晚回来都有人在家的感觉太好了，陆也昼被喜悦冲昏了头，脱掉浸透寒气的外套，迎着房间里温暖的空气赤脚走进去。
安祈禾睡得昏沉，宿醉让意识沉重得摇摇欲坠，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回忆，大脑像翻书一样闪过无数画面，却什么画面也没留下来，脑海一片混沌的虚无。
耳边始终没有清静过，不停响起人声，有沈一眠的，容彦舟的；也有安国康的，关颜玉的；她还听到了苏雅清的声音，说着说着，又变成了陆也昼的声音。声音忽远忽近，记不清都说了什么，她只觉得疲惫极了。
她在这种被拖拽般的沉重感下醒来，床边的人影吓了她一跳，看清那是陆也昼以后，意识像被从水里捞起来，好一会儿才退去那股沉重的感觉。
陆也昼站在床边，手里拎着个大袋子，借着从客厅透过来的光，她看清楚那是五道口那家麻辣香锅的包装。
她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陆也昼，你有病啊？大早上你吃什么麻辣香锅？”
说完就仿佛耗尽了力气似的，倒下去继续睡了。
陆也昼拎着麻辣香锅站在床边，面无表情。
该怎么说呢？好像是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