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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今天吧,怎么样,吹蜡烛,许愿,生日愿望和新年愿望一起,肯定能实现的。”

“新年,新的开始……”

七海晶的脸上一点点透出烂漫,烛光映照着她清秀的面庞,笑靥如花。

原来自己高冷的老板是会笑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卷起微微的酒窝,清澈的眼眸明亮如月,像是毛茸茸的小熊用软乎乎的爪子抚摸着你的头,告诉你“没关系的……”

面对鸣神我渡,七海晶不知不觉就卸下了所有防备,好像他们早在几个世纪前就已经相识。

他们在寒风中跋涉,在极地的冰原中央,两只独行的企鹅忽然相遇,一眼……万年……

“新的……开始……”

鸣神我渡喃喃自语,心跳像是忽然慢了一拍,沉闷的……有些令人窒息……

自己这样的人,也配有新的开始吗?

那毁灭的坎达斯算什么,6600万年前,因自己而导致的灭世灾厄算什么……

怪物,就应该下地狱,旧时代的残渣,就该和旧时代残留的邪恶一同,坠入死亡的深渊才对……

他一直憎恨着自己……

憎恨无力的自己,憎恨仇恨的自己,憎恨懦弱又残忍的自己……他所认识的鸣神我渡,一文不值,满身泥泞,像是末路的野犬,在风雨里奔驰,逐渐腐烂……

可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温柔……为什么,要把自己当做一个正常的“人”来看待……

他忽然想起,那次自己被噩梦惊醒,梦里呢喃着千万人的咒骂,骂他是“怪物”,骂他害死了别人,可醒来,看到的却是七海晶那张粉嫩的脸,告诉他“你又不是怪物。”

“好了,吹蜡烛吧。”

七海晶在愣神的鸣神我渡面前摇晃着爪子,“发什么呆呢?”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鸣神我渡的眉头紧锁着,七海晶连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自己正在渐渐的变成最讨厌的怪物,变成和Forsaken一样,失去人心的魔鬼,可这个傻妞,捡了只老虎却当做田园犬养着,毫不在意猛虎的獠牙与利爪……

老虎终归要吃人的,她难道不怕被吃吗?她明明也看到了,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救世的英雄,不在乎救人,更不在乎自己……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为你哭泣,我……”

鸣神我渡的拳头猛地握紧,连将他这样的怪物养育成人的鸣神高寺,他都无法为之流下哪怕一滴眼泪,这根本,就是没有心的怪物……

哪怕自己真的如梦中那样将七海晶杀死,恐怕悔恨、痛苦,也会通通被麻木的感情吞没。

“说什么呢?竟然咒我死!”七海晶猛地一拍桌子,嘟着嘴,“我又没要你为我哭泣,难不成我是那种喜欢虐待员工的老板吗?”

七海晶有些别扭地转过脸,看着鸣神我渡那副惨兮兮的模样,害怕着被爱,害怕着带来不幸,害怕着和他人建立联系,简直像是……曾经的自己……

原来……一人的暴君,漆黑的骑士,在遍布裂痕的装甲之下,也是个被悲伤笼罩的孩子……

“快吹蜡烛吧……”

“蜡都滴到蛋糕上,就不好吃了。”

鸣神我渡看着那摇曳的烛火,一时愣神。

烛火前是绝美的女孩,清澈,明媚,宛如月光,可女孩的手,却不是他该触及的地方。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七海晶打开包装精致的盒子,缓缓取出一条赤红的风巾,递给鸣神我渡。

“说到骑士,果然和风巾最配了吧。”

烛火摇曳,厚重的阴影将鸣神我渡笼罩其中,与包裹七海晶的暖色灯光切割出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他紧握着赤红的风巾,旋风鼓动着红色的布料,仿佛燃烧的烈焰,那么滚烫,那么沉重。

“嗖!”

烛火熄灭,升起的青烟被窗外灌入的狂风瞬间吹散。

海风忽起,一阵阵巨浪拍击岸边,带起雷鸣般的轰响。

水族箱内,刚刚还十分平静的鱼儿们疯狂地撞击着水箱,四处乱窜,显得极为不安。

地面在震动,鸣神我站到窗前,远远望去。

整座城市的灯火闪烁着,大片大片的熄灭,一座座高楼向下倾倒,地面下沉。

巨大的藤蔓宛如神话中构建起世界的巨树,升入天际,合三为一,在藤蔓纠缠的中心,一千米多米的城市上空,包裹着一颗红色的发光体。

红色的光芒在雨幕中颤抖,仿佛魔神于人间睁开的一眼,威慑天地。

鸣神我渡手中的Lethe起源石板滚烫如火,炽热的高温让石板从他手中摔落。

“天……灾……”

他的声音颤抖,地狱般的回忆涌上心头,仿佛噩梦般淹没了一切……

6600万年前,坎达斯外,Lethe在混沌的巢穴创造了无数的天灾级Forsaken,它们是仅次于五大君主的怪物,人力所无法抵抗的存在……

仅仅一只黑山羊Forsaken,就已经将整个坎达斯吞入腹中,化作漆黑的起源山脉,长眠于冰海之底……

这一次……已经不是起源骑士的力量所能对抗的事件……这是不可能赢的战斗,哪怕是几十个现在的他,也不可能赢……

但他非去不可……因为他是鸣神我渡,是谲夜·伽离斯伽……

是……假面骑士Lethe……

他转身,走出门口,单薄的背影在如墨夜色中愈发孤单,步伐沉重……

大雨淋漓,刚刚烘干的衣服再次全部打湿……

“七海晶……”

海风吹起少年漆黑的秀发,他的眼眸深邃如渊,幽绿色的暗芒无声闪烁,犹如恶鬼。

“我讨厌你……”

他微微仰头,雨滴在苍白的脸颊上流淌。

幽绿色的眸子倒映着夜空,瓢泼的大雨在视线中汇于一点,仿佛整片天空的雨水都在灌入他的眼中。

水族馆的招牌闪烁着,七海水族馆几个字闪了两下,最终也像远处的城市灯火一样,彻底熄灭。

七海晶站在招牌之下,错愕地看着鸣神我渡。

“我讨厌养鱼,讨厌水族馆,讨厌过生日、讨厌这样无趣的日子……”

“从一开始……”鸣神我渡的声音像是呛了水,那么沉重,那么缓慢……

“就很讨厌……”

“喂,你在说什么啊?”七海晶握着拳头。

“不带这样突然翻脸的啊!”

“所以……”鸣神我渡却没有理她,只是淡淡地迎着飓风开口。

狂风鼓动着他的风衣,宛若漆黑的披风,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

“我不回七海水族馆了……”

他声音冷漠,带着无可否认的决绝。

“是要去战斗吧?到底怎么了?”七海晶追问,一把拽住了鸣神我渡。

“开着起源冥火离开这座城市,躲得越远越好。”

“我的事,从一开始,就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鸣神我渡微微眯眼,眼前的女孩死死地拽着他的手,那副倔强的神情,仿佛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开,还真是,像极了记忆中那个曾经也让他当做亲人的女孩……

可是……

他差点忘了,差点沉溺在那样虚假的温暖里,忘了自己闭上眼哭喊的冤魂,忘了自己即将变成怪物的事实,忘了这个世界黑暗而残酷,他带不来女孩本应值得的光,只会引来更加深重浓郁的影……

他扬起手,手中的红色风巾瞬间脱手,随风飘远。

“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需要……”

鸣神我渡低着头,整个脸颊被厚重的阴影笼罩着,一手插入腰间的起源石板。

滚烫的热流扩散而开,将七海晶逼退。

漆黑的骑士瞬间跃出视线,漆黑的夜空下,只剩下逐渐飘远的红色风巾,和雨幕中,呆呆站着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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