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笑了。
他知道，陛下今日是要为民学开路。
望着无尽百姓开始汹涌转向的速度，便冲围向亭子的三家阵列众人抱了抱拳：“诸公，新鲜红薯，可要比我这个烤红薯，好看得多。”
“这红薯，已是没有了原样，若是想要一睹为先，还是请去芳林门外的司农寺暖棚那里去吧。”
“还有，我这烤红薯，数量可不多，万万不够诸公品尝。”
“怀道，收起来！”
张楚目光深邃，立马吩咐。
地上的烤红薯已是不多了，但，烤土豆还没有用，但，不论如何，这些加在一起，也不够这么多人吃，如此，那便谁都别吃了。
秦怀道立马取来了麻布袋，把地上尚且还算的上滚烫的烤红薯和烤土豆都收了去。
“嘶·······”孔颖达深吸口气，他被虞世南和盖文达搀扶着，站起来，望着张楚，咽了下唾沫：“今日，能嗅到这般味道，已是上天垂幸。”
“更别说等会或还能亲眼见到红薯真容。”
“足够满足，足够满足！！！”
“诸公，不要站着了，今日论道，到此结束吧，秦川伯说的对啊，说的好啊。”
“我等就算是把舌头说破了，能救一人否？不能！既如此，还浪费时间如何？”
“民学今日为大唐，为百姓带来了如此祥瑞，今日冬至，当为民学贺，为百姓贺，为大唐贺，为陛下贺！”
“走吧，走吧，快去司农寺暖棚，若是晚了，怕是真的挤不进去了。”
孔颖达笑呵呵冲众人说道。
孙思邈，广真法师，袁天罡，王绩等人闻言，也都不过多停留。
只是深深的望了眼张楚，便相继转身，步伐匆匆的赶向了芳林门。
红薯出世，这般绝景，谁想错过？
张楚站在亭下，望着无尽人流朝着北方汹涌，说实话，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四门论道，就如此戏剧性的结束了，但，毫无疑问，今日发生的一切，可比单单的四门论道要重要的多！！！
人群中，张楚看到了程咬金，尉迟敬德他们急匆匆的身影。
他们是骑着京兆府的骏马离去的。
不用想，今日司农寺暖棚将会迎来，或许从建立到现在人数最多的一次冲击。十六卫，当要维持好一切，不然，若是暖棚受到损伤，那么，今日便不是喜事了，而是属于全天下百姓的灾难。
他们，将是罪人！
李世民双手负后，不断冲身侧走过的人颔首示意。
很快，亭下人空了。
“今日，属于民学。”李世民转过了身，望着张楚，感慨着，无比欣慰。
毫无疑问，民学从今将成为这个天下的太阳，再没有任何阴影可以阻挡太阳的升起！
张楚冲李世民行了一礼：“今日，当也属于大唐！”
“善！”
“你们，如何去司农寺？”
李世民问道。
张楚看了看秦怀道李泰裴行俭他们，轻轻一笑：“走着吧。反正这城已如此，便是坐马车，怕是也快不了多少。”
“倒也是。”
“朕的马车，怕是也走不快多少。”
李世民点点头，笑道，望着这群少年，轻轻吐了口气：“可惜，朕终究老了，若是朕还年轻，定是和你们一同前去。”
“陛下永远少年。”张楚咧嘴笑道。
“你小子······油腔滑调。”李世民挥挥手，看着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着实是发自内心的羡慕，这是对过往青翠岁月的回忆：“你们······好好珍惜吧。”
“朕，得回马车了，这天，寒风吹得时间长了，膝盖都冷的厉害。”
李世民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转过身，走向了马车。
“恭送陛下！”张楚领着众人，齐齐喝道。
而当话音刚刚落下，就在此时，突有一道娇喝，自前方人群中乍起。
“秦川伯，洛州教坊第一部，公孙幽离前来迎娶！”
当这声音乍起的同时，便看见一道白色倩影好似与天地融为一体，袅袅而来。
正走着的李世民眉角挑了下，不由循声望去，望着那女子身影，又是一叹：“少年时光，真好。”
说着，便走到了还站在那里，旁若无人啃着烤红薯的长孙皇后，一同回了马车。
“去司农寺。”
李世民冲驾车的李君羡说道。
马车动了。
长孙皇后意犹未尽的抿了下嘴唇，因为大庭广众之下，吃相还是比较注意的长孙皇后脸颊上并没有留下黑色的痕迹，但嘴唇上多少还留下了独属于红薯的香甜，黏黏的，用口水稍稍一融，便又是感到一阵甜意，顺着口水咽下，更添几分回忆。
不过，小兕子已经成小花猫了。
小手抱着大半个地瓜，啃得下巴上，小脸上，都是黑乎乎的。
马车动了。
城阳掀起了一角车帘，望向了亭前的骚动。
“父皇，那里发生了什么？”
“儿臣好像听到了一句······公孙幽离迎娶·······出什么事了吗？”
她坐在马车里，没有听得太清。
李世民‘哦’了一声，随口道：“是洛州教坊街上一个自称公孙幽离的女子，想要迎娶张小子。”
“这女子，倒也是性如烈火，敢爱敢恨。向来都是男婚女嫁，她竟想要迎娶张小子，还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表露心意，算的上是女中豪杰。”
李世民称赞了一声。
长孙皇后也有些惊奇，掀起车帘扭头望去，狐疑道：“公孙幽离，洛州教坊第一部，这个名字本宫听着还有些耳熟······”
“奥！”
下一息，长孙皇后猛地反应了过来，好似想起了什么：“是了。”
“头几年就听说洛州出了一位舞蹈大家，冠绝洛州，无人可出其左右，号称矫如群帝骖龙翔。”
“特别是以剑为舞，更是缥缈潇洒，乃洛州一绝！”
“没想到，这女子也来了长安。”
长孙皇后声音中也多有赞叹。
洛州教坊街和长安平康坊差不多。
平康坊有大家行首，自然洛州便有教坊第一部。
名动洛城，便是长安也多有耳闻。
“竟是她。”李世民也有些惊讶，而后便是笑了出来：“自古都言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却不知，美人也难过英雄关啊。”
“城阳你········”
“嗯？”
“城阳呐？”
李世民收回目光，刚要和城阳说句话，却发现，马车里似乎少了个人。
长孙皇后也赶忙环顾一周，小兕子正一个人坐在那里还埋头啃着，都快要把红薯皮给啃透了，而她身旁的城阳，确实不见了。
李世民立马掀开了车帘，伸出脑袋朝外瞅了一眼，就看见城阳攥着拳头，正黑着脸，一步步朝着湖心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