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皱着眉头看向柳氏，眼里的冰冷瞬间冻得她一抖。
好不容易克服了内心的不安，她打起精神展颜一笑。
“妾身乃王次辅夫人，早就听闻摄政王威名，只是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逸……”
她正自顾自说话，摄政王却无尽逗留，浅浅地留下一句，“夫人自便，”竟然径直离开了。
柳氏的话音堵在喉咙口，脸涨得通红，当众被摄政王下了面子，她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柳甄儿完全看直了眼。
这就是摄政王，如此贵不可言的男人，合该是她的夫婿。
摄政王符合她心中对英雄的一切想象，她一定要嫁他。
至于摄政王的无礼，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样贵气的男子，岂会自降身份，同姨母这样的后宅女子说话？
同样是红了脸，柳氏是尴尬地红了脸，她却是羞涩地红了脸。
边上有几位客人见了，窃窃私语起来。
“次辅夫人好生没脸，摄政王也太狠了。”
“狠什么？我若是摄政王，也转身便走。摄政王日理万机的，凭什么要搭理后宅女子？”
“可惜，护国夫人不在了，摄政王府连个主事的人也没有。”
议论的声音很小，柳氏还在气怒中，故而并未听得真切，柳甄儿听见了，却浑不在意。
待她成为摄政王妃的那一日，再给她们好看。
她的目光在那些客人身上逡巡一番，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扶着柳氏往里进。
掌柜的暗自好笑，却依旧客气地接待二位。
“王夫人、柳姑娘，需要些什么？”
柳氏终于缓过劲来，不想给旁人看笑话，于是假装淡然自若地吩咐。
“妾身带侄女来挑些首饰，最近可有新品？”
掌柜的躬身微笑，“夫人来得正巧，今日刚刚新上了些首饰，您先至厢房略坐坐，愚立刻呈上来。”
柳氏两个迈步上了三楼。
底下几个客人议论地更为大声。
“我若是她，被摄政王下了面子，赶紧回去躲起来，竟还有脸坐下挑首饰。”
“她刚才特意迎着摄政王上，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你是说，她想将身边的姑娘引见给摄政王？”
“切，摄政王岂是她能肖想的，若是去夫子前后巷看看，准保她歇了心思。”
“夫子前后巷怎么了？前巷是护国夫人府，后巷是郡主府，这还能有什么新鲜事？”
“待过些时日，你们便都清楚了。”
眼见了解内情的人不肯吐露实情，大家的心都被挠得痒痒的，回府会吩咐下人，仔细关注着夫子巷的动静。
还别说，真给他们看出些苗头了。
摄政王怀里揣着步摇，满意地赶回了郡主府。
他如今日日留宿郡主府，果然同他说的那般，将自己视为郡马，什么都听姜殊暖的。
门房刚一通禀，说摄政王回府了，崔氏立刻沉着脸往二门外赶，在半道上拦住了摄政王，直接将他带到外书房。
不一会儿，郑战、郑登亦来到外书房，两人同摄政王见了礼，便坐于崔氏下首。
摄政王皱着眉看向崔氏，他知道崔氏不是小题大做之人，今日这番做派，一定有事发生，所以他默然不语，等着崔氏开口。
崔氏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口便是石破大惊。
“王爷，妾身以为，暖暖的失踪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三人当即色变。
摄政王冷着脸问，“夫人何出此言？”
崔氏便郑战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包被和一套普通的女童衣饰。
摄政王不明就里地看着，等待崔氏说明。
“王爷，这个包袱是战儿从岭南带回的，是姜父当初带去岭南寻人的线索，后来，他凭借此物寻到了我大哥那里，这才得知暖暖的身世。
我大哥为了保护线索，没有让姜父带回京都，而是留在他处，待战儿此次回京时，方才带回。
姜父回京时遭了劫，巧遇常太寺的那位大人，若非两人机灵，只怕至今还陷在那里。那时，我们以为是意外，如今看来不是，兴许有人就是为了这包衣物，才假借劫匪之名，试图销毁证据。”
崔氏自顾自分析着，眼神越来越凝重，却听得另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摄政王见多识广，耐心也好，静静等着崔氏往下说。
郑战是武人，性子急，忍不住开口问道。
“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仔细说说。”
崔氏这才惊醒，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她立刻补充：“王爷，包被是暖暖的，但女童衣物却不是暖暖的，是清溪的。”
此言一出，摄政王坐直了身子，眸色更为暗沉，已然觉察出其中不对劲之处。
“你是说，有人故意抱走了暖暖？”
崔氏凝重地点头。
“没错，我当年做包被，多做了一条，英国公硬讨了去，但还来不及绣字，所以清溪的包被角没有漾字。”
包被一样，唯一的差别是藏在角落里的字。但两个孩子的衣物不同，甚至可以说差别甚大，一般人绝不会弄错，除非有人事先替换了两个孩子的衣物。
“王爷，妾身当年性子急，眼里揉不得沙子，怎么可能给妾室的女儿用一样的衣料？所以，暖暖的衣物是轻柔的罗衣，而清溪的却是普通的麻布面料。”
果然，包袱里的女童衣物是麻布的。
事情果然不妙，如果暖暖是被有心人替换的，到底什么人能在崔氏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换走？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崔氏，后者惨然一笑。
“暖暖当年出事后，奶娘也同时失踪了，我原先以为是下人使的坏，为了报复英国公府，没想到……”
她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此事同英国公脱不了干系。
否则，凭借英国公森严的守卫，外人哪那么容易偷走一个孩子？
“父亲为何这般做？”
沉默良久后，郑登终于打破沉默。
他的话再度令几人陷入沉思。
是啊，英国公为何要这么做？如果此事当真是他做下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摄政王缓缓开口，“要想知道他的目的，必须先知道暖暖的目的地。”
一语惊醒梦中人，崔氏立刻明白过来。
暖暖在破庙中被姜父捡去，但，破庙不是她最终的目的的，一定是半道上出了差错，才让人不得不将她抛下，却也因此让她遇上了姜父，得以平安地长大。
因此，必须要找到暖暖最终的目的地，才能知晓英国公的目的。
郑战立刻起身，“母亲，我立刻回岭南。据姜父说，他们是在快到岭南的路上发现三妹的，线索一定在岭南。”
摄政王打断他，“不，暗中之人兴许早就在观察你我，你按兵不动，安心在京中过了年再回去。
对了，你回去后给崔立言带句话，让他再辛苦辛苦，岭南和幽州的布防合在一起，由他统一部署。”
郑战前一秒还认真地听着吩咐，后一秒惊喜地抬起头来看向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