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麦卡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细节，话锋一转，神情骤然变得严肃，“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还是说……她至今仍然认为你是那个……”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那个臭名昭着的、名叫‘约翰·拉克’的连环杀人犯？”
“谁说我不是了呢。”白酒回答得干净利落，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麦卡伦听闻，倒吸一口凉气，表情瞬间扭曲在理智崩溃的边缘。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黑投来了疑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黑用他惯有的、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她之前在巴黎，不是还公开悬赏过你的脑袋吗？”
“确实如此。”贝尔摩德冷静地点头确认，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据说他们两人后来已经……‘私下了结’了这段恩怨。”
她说着，将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转向身旁的白酒，语气玩味：“话说，这件事你怎么从来没提过？”
白酒战术性地咳嗽了两声，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试图转移话题：“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这种无关紧要的私事，就不必深究了。”
麦卡伦立刻心领神会，迅速收敛表情，默契地用力点头，重新换上那副严肃认真的面孔。
“没错！白酒说得对！”他抱紧双臂，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开始详细分析现状，“所以说，即使今晚我们成功拿到了完整的钥匙，我们依然不知道这把钥匙的真正用途是什么。”
“我们更不清楚朗姆夺取这把钥匙的最终目的和深层意义。”麦卡伦双手合十，发出轻微的拍击声，“我们急需找到一个知情者。”
“你能想到的，我们早就考虑过了。”老黑面无表情地陈述着这个冰冷的现实，“问题是，我们现在该去哪里找这个‘知情人’？”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麦卡伦露出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看着老黑，“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现在至少还有个好消息，不是吗？”麦卡伦努力想让气氛轻松些，硬生生在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那个炸弹总不会自己长脚……”
他甚至滑稽地模仿起企鹅走路的姿势，“吧嗒吧嗒地自己走进机场，对吧？肯定是有人把它带进去的。”
“目前我们可以确定的是，朗姆在为‘智体’做事。”麦卡伦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终于将最残酷的推测说了出来，“虽然一直说我们不清楚他的目的，但大家毕竟出自同一个组织。”
“对于朗姆想干什么，我们就算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吧？”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无非就是……毁灭世界？”
“等到那时，说不定连朗姆自己也会被‘智体’彻底操控。它们只是利用他作为跳板和载体，其真正的目的是控制全人类。”
“喂……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麦卡伦撇了撇嘴，试图缓解过于沉重的气氛，“我可是看了很多科幻电影，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高哎！”
老黑没有接麦卡伦关于世界末日的话题，而是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向众人：“这是我从机场监控系统里恢复的所有相关视频片段。”
屏幕上开始播放机场熙熙攘攘的人流画面。老黑摊开他那双粗犷黝黑的大手：“所有内容都在这里了，记录直到事态彻底失控前的每一刻。”
“我说，”贝尔摩德双手插在口袋里，向前迈了两步，长发随之轻微晃动，带起一阵清淡的香气，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冷嘲，“你们的视力现在都比我好了吗？”
众人这才意识到，屏幕确实太小，而大家都站得有点远。更滑稽的是，老黑自己离得最远。但出于某种男人奇怪的自尊心，白酒和麦卡伦刚才谁都没有先主动凑近。
“我只是腿有点麻了，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看不清。”麦卡伦嘴硬地辩解道。
“我也是。”白酒耸了耸肩，随口附和。
“要是你俩的眼睛能像嘴皮子这么厉害就好了。”贝尔摩德在一旁冷冷地补刀，“尤其是你，白酒。”
气氛短暂地活跃了一下，但老黑很快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严峻的现实。
他目光直视着白酒的双眼，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些画面很熟悉？没错，这些视频流正是通过你当时佩戴的墨镜内置摄像头拍摄的。”
“我当时一直在对画面中出现的所有人进行实时面部识别比对，试图发现任何异常。”老黑解释道。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电脑屏幕上。只见画面中，一个呈现半透明状的、轮廓模糊的中年男性身影，如同幽灵般凭空出现在人群中央！
紧接着，电脑屏幕猛地闪烁，瞬间被杂乱的乱码覆盖，整个系统仿佛遭遇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干扰。
其诡异程度，令人不寒而栗。
老黑的声音在寂静中低沉地响起：“看吧……它真的就像个幽灵一样存在着。”
“但是……幽灵可没有倒影。”
老黑的声音低沉而笃定，瞬间将众人从短暂的惊愕中拉回理性的轨道。
话音未落，屏幕画面骤然切换——朗姆那张模糊却极具辨识度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一刹那，白酒的脑海中如电影胶片般飞速倒带，与朗姆在机场短暂对视的画面，以十六倍速清晰重映。
每一个细节，每一丝压迫感，都再次扑面而来。
“这是整个机场监控系统中，唯一一个没有身份信息的‘人’。” 老黑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在机场留下任何生物特征或行动轨迹的个体。”
他的目光锁定在屏幕上朗姆那张难以辨清细节、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脸上，“除了这个……意外的倒影。”
“朗姆的所有痕迹都被系统性地清除了，” 麦卡伦在一旁补充道，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在触摸板上拖动进度条，画面随之跳跃，“而且是近乎实时的操作，手法干净利落。”
现场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重的寂静。
贝尔摩德默然不语，手臂上搭着自己的外套，悄然转身，步履轻盈地走向房间一角。
她单手优雅地托着线条分明的下颌，凭窗而立，沉默地凝视着窗外威尼斯的如水月色，任由湿润的海风轻轻拂过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