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病毒出现之初，人们没当回事，这种容易引起恐慌的消息也第一时间被压了下去。
但当第一批人丧尸化，并呈现攻击性，出现数起伤人乃至吃人事件后，情况顿时不可控起来。
官方尝试安抚群众，让大家待在家里，不要乱走动，但没多久，家也不安全了。
最初的E病毒是空气传播，当人当鬼，全然看命。
华国枪械管制严格，丧尸爆发时靳藏锋正在休假，像是李格这些战友都是刚好同一城市也在休假，才拖家带口聚集了起来，现在手里的枪支弹药则是汇合了警方拿到的。
如果靳藏锋不是惦记沈父留在家的那辆防弹车，惦记和沈家一个别墅区的乔眠，他可能都不会回来带上沈湛。
当然，他要是不带上沈湛，也用不了这辆配备智能系统的车，除非他找个黑客把系统黑了。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武器不够，少数丧尸可以直接碾压过去，但若是遇上丧尸潮，则只有被围困死一条路，这和几辆车挡路可以撞开，几十几百辆车就只能被堵死差不多。
所以一路都是走的小道。
一行五辆车中午没停，只隔几个小时趁着路上还算安全换着人开车。
或者有人坐累了，换到其中一辆皮卡的后面去抻一抻筋骨。
因为早上那一架，靳藏锋拉着乔眠没跟祁漾一辆车。
——他们就算想同车祁漾也不会同意，怕他们路上无聊干起来。
私下里怎么玩那都叫情趣，周围有人的情况下，那就叫伤风败俗了。
两人的信息素味道还一个比一个呛人。
祁漾从早上上了车，就坐在副驾上毫无挪位置的意思，车里其他人看着他眉眼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又在那不知捣鼓什么，莫名怂他，不敢尝试让他来开车。
左右这一车挤了九个人，挑个两三个会开车的还是够的。
不过一直盯着这么些小玩意儿，祁漾难免眼睛难受，随着外面阳光逐渐刺眼，他抬手把遮阳板放下，摘了眼镜捏上鼻梁缓解不适。
玻璃镜片哪儿都好，就是重量略明显，遮阳板内侧的镜子里，他鼻梁两侧有明显压迫出的红痕。
原身近视加散光，摘了眼镜不至于人畜不分，但看什么都模糊的。
那双总显得锐利的目光没了焦点，散作一片，像是笼罩了层雾。
祁漾心不在焉地想着东西，也有些饿了，翻出饼干吃了起来，002记得扫描出这身体有胃病，在他喝水时再次贡献了点能量把水加热。
他安静地吃完饼干，注意着没掉出碎渣来，最后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和手指，将垃圾丢进了脚边垃圾袋里，随即靠着车窗思索起目的地的事。
原身记忆里充斥着杂音，嗯，洁癖患者被这操淡世界折磨发出的尖锐爆鸣，世界线又那德行，导致祁漾这回哪个都没仔细看，只重点了解了下沈湛在基地实验室的情况，以及是被谁丢的丧尸群。
刚刚他听着车里其他人小声聊天，才想起来一件事，沈湛最后去的龙城，但他们现在的目的地是江城基地。
他忍着杂音重看了遍沈湛的记忆，又问了002，确定了一件事——在他们抵达江城前，基地沦陷了。
若是正常时候，不考虑一切像是堵车，路障等因素，从沈家开车到江城基地只需要十二个小时，但现在主干道上都已被车堵死。
靳藏锋尝试上过一次高速便放弃了，到处都是横七竖八撞在一起的车。
但他们对这些小路不熟，有时候走着走着，会遇到小规模丧尸挡路，在正面对上过一次之后，为了节省火力，一行人选择了避战，进一步拖慢了行程。
再加上时不时得冒险去补给物资，给车加油，乔眠还会因为疲倦（大写加粗）和担惊受怕生病高烧，得去找药……
总而言之，从拿到武器后开始算，原世界里他们抵达江城花了七天。
现在是第四天。
祁漾目光落在车窗外，借着反光，他看清了自己紧锁的眉心。
他一时没想明白自己在烦恼什么，可能是因为车窗上那显眼的一片污渍？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转移向那些缤纷鲜艳的色彩。
车内愁云惨淡，但外面天空依旧晴朗，云淡风轻，路边的田里生机勃勃，一株株成熟的玉米亭亭玉立，平和安详，像是自然对人类这个狂妄族群的无情嘲笑。
这样的景色下，车辆行驶在小路上，仿佛不是在逃亡，而是在郊游。
于是当玉米地里跑出一只被引擎声吸引来的丧尸时，很有种梦里被高高抛起，而后重重摔醒的恐慌。
丧尸挥舞着手撞上来，尖锐的指甲划过车身，祁漾仿佛听到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但车辆隔音其实很好，那声音是他大脑产生的幻觉。
丧尸弄脏了车窗，留下一片无法忽视的黏稠液体，让他无法自抑的焦躁。
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002注意到了那一瞬他精神的波动，张开翅膀挡住他的视线：“别看了。”
祁漾轻眨了一下眼睛，眸色柔和几分，重重掐了下眉心，在心底喃喃道：“我要ooc。”
洁癖是一种心理疾病，祁漾当然没有，不过为了不容易ooc，一般会默认“复制粘贴”一份到他身上。
体验到现在，很不舒服。
所以还是暂时屏蔽比较好。
002没反对。
“你刚才问江城基地是要做什么？”见他精神舒缓下来，002问，“你不会说你要去救援吧？”
不等他回答，002接着道：“如果这世界有异能，不管你什么异能，我都支持你，但现在这情况，我不建议。”
“哇，你对我这么信任的吗？”祁漾不再在意那些无处不在的污点，长吐出口气，悄悄捏了捏它翅膀尖尖，眼底闪过笑意，“将地图共享给我。”
共享没两秒，祁漾就开始脑袋疼。
被动人设触发，看不懂半点地图。
这个没办法，先天性的。
002叹了口气：“我直接告诉你我的分析吧。如果要救援，必须得有足够的武器，也就是说要找到一个武器库。假设靳藏锋他们无条件信任并服从于你，假设你们交通顺利，一路上也不出任何意外，基于这两项假设，你们日夜兼程，才有可能在江城基地沦陷前抵达……”
“这么悲观的吗？”
“不是悲观，是事实。”
祁漾哼笑：“所以说啊，你才是不爱动脑子。”
002一顿，狐疑看他：“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嗯哼。”
002龇了龇牙，打算先听听他动脑子的结果。
“晏晏，到你大发神威的时候了，这里有个只有你才能完成的伟大任务。”
听祁漾说完，002眼睛一亮，旋即迟疑道：“那怎么扫尾？”
“不用扫，随他们猜去。”
002郑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感谢人工智能的发展和应用，不少车装载了自动驾驶系统，车祸时还会紧急制动，目前大多还能动一动。
002也不是曾经只能顺着网线爬的002了，瞬息间便锁定了数千辆失去了车主的汽车。
死寂的，只有丧尸不时发出吼叫的道路上，突然有无数车辆启动，开始努力突出重围。
某智能公司名下的仓库，休眠关机中的机器人像是接收到什么指令，黯淡的电子眼里齐齐亮起绿光。
仿佛智械准备趁火打劫，开启了一场暴乱。
一些大楼里的幸存者听到外面动静，小心探头看出去，不知所措，只觉头顶死亡的阴云更浓，面露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