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将长剑归鞘，双手合十还礼：“不好，被书院折腾的很惨。”
老人哈哈大笑：“有意思，中原的后辈确实有意思，你饶了叶茹多吉一命，他的许诺依然有效，此间事了，益州便是阴司的。”
赵玉书呵了一声：“他许诺归许诺，我可没答应。”
“哦？那你想要什么？”
“现在没想到，但肯定比益州少，能不能先记下，以后再说？”
“自然可以。”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鼓，鼓身非常小，如同中原儿童玩的拨浪鼓一般大。
“老朽的随身之物，无甚大用，留给小友做个信物，日后你想到了报酬，可持此鼓来高原要，老朽必不敢推辞，就算老朽死了，只要苯教还在，这份承诺，也一定还。”
赵玉书接过小鼓看了看，随手放进了怀里：“好，一个承诺，一条命，很公道，告辞。”
赵玉书转身便走，在街头巷尾几个转折，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
笑话，内景放你走你还不走，真以为六重天能打赢人家不成。
普贤王如来微微愣了愣，心里暗叹一声，微笑着把多吉扶了起来：“无事吧？”
多吉没有就势起来，而是恭敬的跪在地上，用额头碰了碰普贤王如来的脚面，这是高原最高规格的尊敬和礼节。
普贤王如来坦然受礼，再次将多吉扶起来，这次多吉没有拒绝。
“我们吐蕃，有很多英雄豪杰，你们，不比中原差。”
多吉双手合十：“菩萨，我该如何做？”
“回益州去，做你该做的事，多吉，你是高原的雄鹰，是未来的太阳，你要照耀雪山和高原，未来还要照耀江河和中原，你的世界不是只有月亮。”
多吉再次行礼：“我懂了菩萨，我会去做这天下唯一的太阳，再回来迎娶我的月亮。”
普贤王如来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在多吉额头轻点了几下：“去吧，孩子。”
白玛走过来伏地叩头，普贤王如来也在她额头点了几点，激动的白玛眼眶湿润，浑身颤抖不已。
吐蕃佛宗对苯教的压制已经达到了极限，但不代表苯教就不再受人尊重，身为高原最古老的教派，他们依然被认为是众神的代言人，只不过，不适合统治罢了。
可惜，这个世界的底色依然是统治与被统治。
苯教渴求世俗权力的帮助，迫切的需要在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苯教的改变势在必行，他们各自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苯教替多吉接下了赵玉书留下的命债，叶茹未必会全力支持苯教，但至少不会落井下石。
很难说这位菩萨到底看了多久才决定出手，但从结果来看，除了多吉，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待主仆二人走后，笑容满面的菩萨转头看向自己的徒弟，妙音海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赵玉书一溜烟跑出了剑门关，连房都没来得及退。
玛德，怎么突然就过来个内景，苯教现在情况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连教主都得亲自出手了。
不过这位活菩萨应该不会去益州，去了也没用，独孤剑圣坐镇益州，别说他，就算红莲教主都不一定敢进城，蜀山在尽全力让事态处于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可惜了，剑门关的两个小麻烦一个都没宰掉，只顺手解决了几个杂鱼，这算是自己出道以来最温和的一次了吧。
至于傅云，这小子最后明显是想玩一出自杀式攻击吧，想跟情人在一起觉得对不起师门，想回师门又斩不断情丝，觉得自己除了死没第二条路可走了呗。
幼稚，愚蠢。
不过没关系，一时想不开去自杀的人大部分都只想死一次，一次没死成就没那个心气了，不过这小子，大概是回不去蜀山了。
赵玉书换上了阿里巴巴的装束，挎着弯刀，隐藏了灵力，租了一匹马向益州方向疾驰而去。
剑门关事了，自己一丝好处没捞到，连蜀山的小弟都没救出来，唯一的成果就是诈出了吐蕃苯教的势力，以及一个叶茹的太子爷，吐蕃五茹，还有一大半没碰上，最重要的吐蕃佛宗也没碰上。
然而衍悔的金身佛骨从来不是自己的目的，红莲教主一定会在益州出手，自己的核心目的是破坏他的计划，在适当的时候，配合三师兄的计策一举拿下此獠。
除此之外皆小事。
傅云此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妙音海被她师父罚去抄写祷词，整个房间便只有他和眼前的内景大佬。
“小友不必拘束。”
“小子不敢！”
自己区区一个蜀山小辈弟子，哪有资格被吐蕃的菩萨称为小友。
“老朽，与你师父有过一面之缘，与贵掌门，也神交已久，不胜钦佩。”
“呃，小子，代师父师伯，谢过前辈。”
“跟你说话，呵呵，还不如跟那个阴司的小辈说话轻松，罢了罢了，小伙子，老朽倚老卖老，想问你一句话。”
“前辈请问。”
“你现在回益州，回蜀山，老朽绝不阻拦。”
傅云愣了一下，苦笑一声，没有作答。
“若你不想回去，以后，也可去吐蕃，但实话告诉你，我们苯教的处境并不好。”
“我·····”
“人生大事，不必急着决定，正好我们也要去益州，不如同行，待你面见了师门长辈，再做打算，如何？”
普贤王如来说的情真意切，半点强迫与诱导都没有，傅云几乎完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一切，但凭前辈做主。”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若傅云是吐蕃人，他现在会伸出脚让傅云叩首，然后在他额头点上几点。
这一天，或许不太远了。
益州离剑门关不远，快马跑上一天多，在第二天黄昏之际便赶到了这座数百年未曾经受战火的西南第一大城。
这座无论在哪个位面，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当之无愧的天府之国。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哦哦哦”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一匹马，一个人，一把刀，一首歌。
西域武士阿里巴巴，哼着这个世界无人能懂的调子，晃进了益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