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山,三座山脉
千丰山、千萝山、千鸟山,三山相距不远,各立了山门,常年有护山队看守。
千丰山
青山如黛,云雾在山腰处漫卷,石砌的房屋坐落在山间,一排排、一座座,紧密相连。
山下青石阶旁,山门依山而建,每日有百名护山修士,守在此地,护山御敌。
穆香停在百里之外,幻出三千铁骑,随后,她依次叠加遮掩阵法,遮蔽铁骑修为。
孙乙在旁,已无法看穿铁骑、战马的修为,这才两日功夫,她就复刻了遮蔽阵!?孙乙眼中闪过惊赞,但紧接着,他又不屑,就算幻的再真,也只是散沙,散沙如何血战杀敌,嗯!花里胡哨。
穆香坐在马车中,带着三千兵马,直奔千丰山,孙乙紧随其后。
“笃笃——”马蹄重响,三千铁骑奔袭,万千蹄声,汇聚成一股洪流,从远处涌来,像一场狂乱鼓点,敲得人心头发颤。
千丰山,山门外
众修士集结备战,不多会,已聚来五千修士,严阵以待。
弓箭手——张阔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以往攻来,都静悄悄,怎的今日,人还没来,声响这般大?”
“是啊,真不知这澈狗又换了什么新花样。”
“谁都不要跟我抢,澈狗是我的”
“咱可不兴这个,谁杀了算谁的”
“哈哈哈…”
众人皆笑。
他们之前忌惮林王朝,不敢杀林澈,直到两年前,他们得到消息,林澈早已身死,他们所见的,不过是亲兵附身。
自此后,众人不仅不怕林澈,反而杀她取乐,一旦林澈带兵来袭,他们便会先集中精力,杀林澈一人!
护山队长——张墨,抬手制止众人嬉笑,他举目远眺,见驷马高车,越来越近,他开口道:“弓箭,准备!”
张阔持弓拉满,兴奋道:“她敢露头,就射穿她狗头!”
众人亦拉弓瞄准,等射程。
三千铁骑停在射程外,穆香远见门楣上“千丰山”三个大字,问黑心:“山上可有心魔?”
黑心感应片刻,回道:“有,多数尚弱,但在山腰处,有一人心魔极重。”
穆香点头,心魔重便是恶,她来此杨威,便将那恶人杀了,回宫交差。
孙乙在马车旁,见山门外五千修士已满弓待发,他想说些应对之法,但话到嘴边,生生止住,罢了,他待会收尸便是。
穆香下马车,红裙金甲,窄肩宽腰,整身显肥,她鼻头圆,下巴厚,额间林字,乌发高盘,乍一看,不似冲锋陷阵的将士,倒像是后宅养肥的妇人。
咦?张阔眨眼,再眨眼,几日不见,肥的没腰了…他避开外貌不谈,问队长:“她额间是锁魂印?”
张大阳眯眼:“对,效忠魂契,一锁百年。”
张阔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就这…肥婆?”
众人都疑惑,之前澈狗如刀剑,今日澈狗如妇人,就这宽肥妇人也值当锁魂?
——
穆香远望,她曾在柏府,见识到真仙死士的厉害,她当时被困在显形阵中,不论如何幻化,都被瞬间识破,如今,她已不是妖,又添了魂器护持,再多显形,她也无惧。
如此想,穆香向前迈步,进入射程之内
“咻咻——”尖啸,刹那间,千支羽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呼啸而来,瞬间就贯穿穆香身体,留下狰狞血洞,但这血洞只红肉无飙血,转眼就化为尘土,散乱于天地间。
穆香再现身,身后飞箭圆弧回转,由后贯穿穆香身体,穆香身化飞灰,再散再聚…
张墨命道: “张阔,用天眼神通,观她本体!”
张阔启用神通,他眼眸泛金,盯着穆香,但目之所见,唯有土,无本体,他高喊:“没有本体!”
众停箭,穆香缓步前行:“我要入山寻人,你们让开。”
张阔哼道:“寻人?有我们在,你休想入山。”
穆香继续迈步,距离众人越来越近,
张阔眯眼,金眸渐深,他环视四周,再盯看穆香,摇头道:“只有土,无本体”
但为了以防万一,张阔取出一张乌金小弓,其上一支墨绿箭,泛着森冷幽光,此箭一出,众人忌惮,这是淬了刺魂毒的箭。
张阔拉满弓弦,手指松开的刹那,弓弦“嘣”一声脆响,箭矢直刺穆香,下一瞬,穆香土解,随后又土聚成形,缓步走来。
众人断定,这人定是幻术,只是不知本体躲在何处。
张阔高喊:“澈狗,躲起来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与爷爷一战。”
“无胆鼠辈,出来啊。”
…
穆香在一声声叫骂中,走到张阔身前,张阔看眼前土人,杀了也无用,他没动手,穆香从他身旁绕过,抬脚踏上青石阶,一步步,走到山门大阵前,她回看孙乙,口型道:“等我!”
紧接着,穆香挥手,身周腾起一层土黄色透明光罩,光罩与大阵相合,穆香入阵,进了千丰山。
静!五千骂战瞬停,众人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们眼睛瞪大,耳内嗡嗡——什么!这怎么可能,没有酣战,没有对决,甚至没有本体,就这么活生生入山了!
张阔拿弓箭的手微颤,他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节奏:“这…这不可能”——若有本体,她该中毒,若无本体,她怎的入阵,最重要是,这阵居然防不住她。
张墨立即道:“张阔!随我入山,其他人,守在山门外!”
众人应是,他们重新拉弓,对准射城外三千骑兵。
孙乙站在马车旁,见穆香入山,惊叹道:“幻术、阵法皆精妙,只可惜,是个无智脑,以身犯险,鳖入瓮。”
孙乙盘膝而坐,坐等收尸。
——
千丰山,山腰
两层石楼的青瓷铺子,这里不比城里宽阔,多间铺子挨一起,最高也就两层楼,没得贵气纹饰,只是简单立个门牌——王家瓷
黑心指着一楼道:“就是那掌柜。”
穆香点头,她身后是张阔。他被张墨派来,盯住穆香。
因着大阵阻隔,山中众人,不知山外事,也就不知穆香闯入山中。
此时,铺子里无客,穆香转头看张阔:“你不要跟来,我与这掌柜有私事。”
张阔哼道:“我跟定了,这王家叔为人极好,你敢动他,我绝不饶你。”
穆香进门,王掌柜才刚扬起笑脸,黑心就攻入他体内,王掌柜失神,仅一瞬,穆香施展,闭气、散魂。
王掌柜凉凉了。
“扑通——”张阔刚抬一只脚进门,后脚才起,听声音抬头,就见王掌柜尸声倒地,他脑中惊雷,没有打斗,没有任何仙气波动,亦不是毒,就这么死了?
张阔定在原地,他想出门,但腿不听使唤,耳边是左邻右舍的谈笑声,眼前是僵凉的尸身,张阔汗毛倒竖,又浑身冰凉,他站在门间,似动弹不得
穆香也未动,她施展散魂,惩了恶人,就要走,却瞥见魂中掉出一颗水蓝色透明晶珠,光泽灵动,但整颗晶球却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
穆香神识探入其中,无果,又尝试换盗术——换盗术,丁雅铁箱中记载的盗物之法,不是全部盗空,而是以物换物。
穆香以换盗术之法,便窥见蓝珠内空间,其内有三千青瓷娃娃,它们或立或坐,或卧或蹲,姿态各异,却都紧闭双目,透着一股悲伤绝望。
穆香眉头微蹙,她能明显察觉出,这瓷娃娃是困阵,她解了其一,便见阵内果真有一位啼哭女子…
三千瓷娃娃,便是三千女子,这要如何安置,穆香有心无力,所幸还未到两个时辰,她施展魂聚,复活王掌柜。
在王掌柜回神的瞬间,穆香提他记忆:
王料料,无意间得了一张古方,可用三千女子泪,炼一颗魂器——泪魂珠,为了此珠,他打造三千瓷娃娃,又抓了三千女子,如今泪魂珠已成,若是将女子放了,他担心报复,若杀了,又觉可惜,就这么一直困着。
王料料复活,最惊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张阔,他见王掌柜恢复喘气,惊怔住,他之前明明死了,却又被复活,这什么功法,他心颤。
穆香将王阔推出去,关上店门,转身直言道:“你泪魂珠已成,便该把人送回去,留着做什么?”
王料料怔、惊、愣,开口就道:“你要夺我泪魂珠?”
穆香瞧不上,她道:“泪魂珠还是你的,但这三千女子,你必须送回去。”
王料料最最最在乎的就是泪魂珠,这么精贵的魂器,对方不要,他不信,他只能应付道:“这些女子都见过我,我放她们回去,后患无穷。”
穆香叹道:“我可以帮你,除去那些关于你的记忆。”
这多麻烦呀,眼前这女人,宁愿一个个除记忆,也要让他把人都送回去,这…
王料料诸多疑惑,他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泪魂珠的事?”
穆香认真道:“我是林澈,是你体内心魔引我来此,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过不了多久,就会心魔暴体而亡。”
王料料信,他确实有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