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太阳刚刚升起,将金色的光芒洒在京都残破的城垣上,却无法驱散那弥漫的死气与硝烟……
随着戚继光一声令下,明军炮兵阵地上,上百门火炮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轰隆隆——!!”
如同九天雷神震怒,沉重的弹丸划破长空,带着毁灭的气息,狠狠地砸向早已千疮百孔的京都城墙。
砖石飞溅,土木崩塌,一段段本就摇摇欲坠的墙体在剧烈的爆炸和冲击下,如同沙堡般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埃直冲云霄。
炮火在延伸,覆盖了城头可能存在的防御工事和兵力集结点。
任何试图在炮火下露头的抵抗,都被瞬间粉碎。
半个时辰的猛烈炮击,仿佛将京都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一同碾碎。
炮声尚未完全停歇,明军步卒便已发出震天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被轰开的巨大缺口以及残存的城门处,汹涌而入……
抵抗微乎其微,偶尔有几个疯狂的武士嚎叫着冲出来,也迅速被火铳齐射或长枪阵刺成蜂窝。
铁蹄踏过污秽的街道,马上的骑士用弓箭和马刀无情地追杀着那些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溃兵。
通往皇居的各条要道被迅速控制。
城内的战斗,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饥饿、内乱和绝望,早已摧毁了守军的战斗力。
面对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组织严明的明军,残存的日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零星的战斗如同投入洪流的石子,仅仅激起些许涟漪便消失无踪。
皇居外围那些试图“玉碎”的旗本武士,在明军绝对优势兵力的围攻下,也很快被歼灭。
宇喜多秀家等人在皇居内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和明军推进的号角,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试图组织身边最后的几十名亲信进行“决死冲锋”,但他们刚冲出紫宸殿,就被密集的箭雨覆盖。
宇喜多秀家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之中,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被硝烟 遮蔽的天空,口中溢着血沫,似乎还想呼喊什么,最终却只能无力地垂下头。
其他几位大名或战死,或见大势已去,在混乱中选择了自尽。
皇居,这座日本权力的核心象征,在经历了短暂的、徒劳的抵抗后,被明军彻底占领。
午后,阳光刺破硝烟,勉强照亮了皇居内一片狼藉的广场。
戚继光在一众盔明甲亮的亲兵护卫下,缓步踏入这片曾经的禁地。
他的战靴踩在破碎的瓦砾和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火硝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息。
在紫宸殿前宽阔的台阶下,黑压压地跪倒着一群人。
他们穿着公卿的华丽朝服,但此刻早已褶皱不堪,沾满污迹。
这些人瑟瑟发抖,头颅深埋,不敢直视那位如同战神般降临的大明统帅。
而在众人之前,一个更加年轻、身着象征天皇身份的帛御袍(的身影,尤为显眼。
他便是后阳成天皇。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华丽的衣袍也掩饰不住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试图保持一些皇族的仪态,但在明军士兵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视下,那点可怜的尊严瞬间冰消瓦解。
戚继光的目光越过跪倒的公卿,直接落在后阳成天皇身上,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
后阳成天皇感受到那目光,浑身一颤,几乎是匍匐着,用带着哭腔和极度惶恐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上上国天使……务乃日本国主……久慕中华王化,奈何……奈何为丰臣、石田等逆臣挟持,抗拒王师,实非……实非本意!”
“今日王师天降,拨云见日,小人……小人愿率日本全国,永世臣服大明,岁岁朝贡,绝不……绝不反悔!”
他的话语混乱而卑微,充满了求生欲,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已死的丰臣秀吉和石田三成……
就在这时,跪在倭皇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老迈公卿,似乎是为了表现,或者是为了撇清关系,猛地抬起头,抢着说道:“大将军明鉴!陛下……不,他确是被奸臣胁迫!”
“石田三成那逆贼,派武士日夜监视,形同囚禁!我等公卿亦深受其害,日夜期盼王师如盼甘霖啊!”
“如今逆党伏诛,京都光复,实乃日本万民之幸!大将军与大明皇帝陛下之恩德,我等永世不忘!”
这番话说得涕泗横流,仿佛他们之前所有的抵抗都与他们无关。
戚继光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跪着的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丰臣秀吉,僭越称衡,悍然侵我属国,此乃十恶不赦之罪。”
“石田三成等,助纣为虐,负隅顽抗,致使京都生灵涂炭,其罪亦当株连。”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后阳成天皇和那群公卿。
“尔等虽言被迫,然身为国主,不能约束臣下,致使兵祸连结,亦有失职之咎。”
这句话让后阳成天皇和公卿们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然,”戚继光话锋一转,“我大明皇帝陛下,胸怀四海,仁德布于天下。既已明辨首恶,亦不愿多造杀孽。”
“日本国主及其宗室、公卿,即刻起,需迁往京师,听候我皇发落。”
“日本国事,暂由大明钦差巡抚会同议定。”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后阳成天皇闻言,虽然对前往北京充满恐惧,但至少眼下性命似乎保住了,他连忙以头触地,带着哭音道:“谢……谢大将军不杀之恩!谢大明皇帝陛下天恩!小人……谨遵上国安排!”
他身后的公卿们也如蒙大赦,纷纷叩首不止。
戚继光不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对身旁的副将吩咐道:“将此地清理出来,妥善看管这些人。”
“登记造册,严加看守,不得有误。”
“是!”
………………
乾清宫。
时值万历二十三年六月,夏意正浓,但乾清宫内却依旧保持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清凉。
年轻的皇帝朱翊钧端坐于御案之后,他身着常服,面容英武,眼神锐利而深邃,正全神贯注地阅读着刚刚由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前线战报。
殿内檀香袅袅,寂静无声,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战报上的文字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臣戚继光谨奏:万历二十三年,我王师克复倭都京都。破城之日,倭酋石田三成穷蹙自戕,余寇如宇喜多秀家等皆授首。倭皇及其公卿俱已束手就擒,倭境诸道闻风丧胆,负隅者扫荡一空,顺服者望风归降。日本战事,至此砥定……”
朱翊钧缓缓合上奏疏,指节在光滑的御案上轻轻敲击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脸上并无太多灭国擒王的狂喜,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凝重。
良久,他轻轻吁出一口气,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倭患虽平,然治倭之任,方始开端。”
“可谓任重而道远啊。”
他的话语中,没有胜利者的骄狂,只有一位肩负着庞大帝国命运的君主,对开拓与治理之路的清醒认知和深远思虑……
说完,朱翊钧站起身,迈步走出了乾清宫。
宫殿外,阳光正烈。正值午时,一轮骄阳高悬于湛蓝的天幕之上,光芒万丈,炽烈而耀眼,将整个紫禁城的琉璃瓦顶映照得一片金碧辉煌,仿佛为这煌煌天朝镀上了一层永恒的光辉……
朱翊钧微微眯起眼睛,抬手遮挡了一下那有些刺目的光线,望着那轮象征着鼎盛与光明的烈日。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复杂难明的弧度,再次轻声低语,仿佛是说给这天地,也说给自己听:“这万里海疆之外的土地……终究是插上我大明的旗帜了。”
“皇爷爷啊,困扰你多年的倭患,孙儿,给你连根拔了……”
说完之后,朱翊钧轻笑一声。
“祭祖……”
“必须要祭祖……”
“就让老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