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玉看着这些热闹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她想起之前在学校里的委屈,再看看身边的姐姐,心里满是踏实 —— 有姐姐在,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
她可以安心地排练,可以好好琢磨台词,可以朝着自己的演员梦努力 —— 她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话剧演员,站在明亮的舞台上,穿着漂亮的戏服,给观众带来好看的戏剧,让所有人都知道,苏青玉是靠自己的本事站在那里的。
电车 “叮叮当当” 地行驶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海市戏剧学院站。
几人下了电车,抬头就看到了海市戏剧学院的大门。
大门是铁质的,黑色的栏杆上刷着防锈漆,大门两侧各有一个石狮子,一人多高,狮子的鬃毛、爪子都刻得栩栩如生,显得格外威严。
大门上方挂着一块木牌,木牌是深红色的,上面用楷书刻着 “海市戏剧学院” 六个字,字体苍劲有力,还刷了金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走进大门,迎面就是一栋红砖墙的教学楼。红砖是暗红色的,有些地方因为年代久远,颜色稍浅,墙上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藤蔓缠绕着窗户,像给教学楼穿了件绿色的外套。
教学楼的窗户是木质的,白色的窗框,玻璃擦得干干净净,能看到里面学生们排练的身影。
“姐,这就是我们学校的主教学楼,李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一楼。” 苏青玉拉着苏青靡的手,语气里带着点自豪,“李老师是我们表演系的老师,人特别好。
上次我因为没人组队,差点不能参加舞蹈作业,还是李老师特批我独立创作的,还帮我改了好多次动作。”
苏青靡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教学楼,眼神坚定 —— 这里不仅是妹妹追梦的地方,也是 她的生意打开海市市场的第一步。
她拍了拍苏青玉的手:“那咱们赶紧进去吧,别让李老师等急了。”
几人沿着教学楼前的青石板路往前走,石板路有些磨损,缝隙里长着些小青草。
教学楼的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 “咯吱咯吱” 响,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苏青玉站在海市戏剧学院表演系办公室门口,指尖把鹅黄色连衣裙的衣角攥得发皱。
裙上绣的栀子花本是鲜活的白,被她这么一捏,花瓣的针脚都显得局促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钻进教学楼特有的味道 —— 粉笔灰混着旧木头的潮气,还有窗外飘进来的、食堂方向的饭菜香,这些熟悉的气息本该让她安心,可此刻却只让她心跳更快。
苏青玉抬起手,指节因为紧张泛着白,轻轻敲在那扇红棕色木门上。
木门是建校时就有的老物件,门框边缘的油漆剥得一块一块,露出里面浅褐色的木头;门轴处早就松了,敲下去不仅有 “笃笃笃” 的闷响,还带着 “吱呀” 的晃动感,像个喘着气的老人。
这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荡开,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跟敲门声叠在一起,乱得很。
“请进。”
屋里传来一道温润的女声,像春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花,软乎乎的,一下子就抚平了苏青玉心里的乱。
她推开门,身后的苏青靡、鹤南玄、林云清和林墨轩也跟着走了进来,脚步放得很轻,怕打扰了屋里的人。
刚一进门,暖融融的阳光就裹了上来。
办公室朝东,早上的太阳正好透过老式木框窗户斜斜照进来,在水泥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看得清清楚楚。
窗户没关严,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窗外梧桐树的叶子香,吹得桌角的教案纸轻轻晃了晃。
房间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摆着两张深棕色办公桌,面对面靠着墙放。
桌子是机关单位常见的款式,桌面宽宽的,桌腿是铁制的,刷着黑漆,只是常年使用,膝盖碰得到的地方已经磨得发亮。
每张桌子上都铺着洗得发白的绿色桌布,桌布边缘有几处细小的破洞,是用浅灰色的线缝补的,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自己动手补的。
桌布上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一摞红色封皮的教案,封皮上印着 “海市戏剧学院” 的宋体字,边角有些卷边;
白色的粉笔盒放在教案旁边,盒盖没盖严,露出半截白色粉笔,还有两根断了的;
最显眼的是那个印着 “为人民服务” 的搪瓷杯,杯口磕了个小缺口,杯壁上沾着圈淡淡的茶渍,杯底还沉着几片没泡开的菊花茶 —— 显然是天天用的旧物。
靠窗户那张办公桌前,坐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正是苏青玉的专业课老师赵语芳。
她留着齐耳的短发,发尾微微卷曲,有几缕花白的头发混在黑发里,被一根黑色塑料发夹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发夹上的漆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金属色,却被她别得整整齐齐。
赵语芳脸上戴着副黑色细边框眼镜,镜腿有些松,时不时会往下滑到鼻尖,她却浑然不觉,只握着支英雄牌钢笔,低头在教案上写着什么。
钢笔是旧的,笔帽上的镀铬已经磨掉,露出里面的黄铜色,可她握笔的姿势很端正,笔尖划过纸张时,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春蚕啃食桑叶,又像细雨打在窗台上,透着股安稳的烟火气。
听到开门声,赵语芳才抬起头,眼镜滑到鼻尖,她抬手用指腹推了推,目光落在苏青玉身上时,眼角的细纹一下子就舒展开了,漾开温柔的笑意:“青玉啊,怎么今天过来了?是上次留的舞蹈作业没顺好,还是台词卡壳了?”
她的声音很软,带着点海市本地人的吴侬软语调子,听着特别亲切。
苏青玉每次遇到难题找她,她都是这样,从来不会不耐烦,还会陪着她在舞蹈室练到天黑。
苏青玉咬了咬下唇,手指抠着桌布上的补丁,声音有点小:“赵老师,不是作业的事。”
她侧过身,把身后的苏青靡让到前面,“这是我姐姐,苏青靡。她…… 她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她实在说不出口 “我姐要给学校捐五千块” 这种话。
五千块啊,上次她跟姐姐去京都百货大楼,看到最好的羊毛大衣也才一百二十块,五千块能买四十多件;
海市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三十五块,五千块就是整整四年多的工资。
姐姐在京都开机械厂时,她去帮忙过,看到姐姐凌晨三点还在跟工人一起搬零件,手上磨出的水泡破了又长,怎么能让姐姐为了她花这么多钱?
赵语芳闻言,脸上立刻露出疑惑的表情,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苏青靡身上。
眼前的女人穿着藏蓝色西装套裙,面料是挺括的涤纶混纺,风吹过时连褶皱都少;收腰的设计正好勾勒出纤细的腰肢,长度到膝盖,显得干练又大方;领口别着枚莹润的珍珠胸针,珍珠有指甲盖那么大,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这气质,跟青涩的苏青玉完全是两种风格 —— 苏青玉像株刚冒芽的小草,而苏青靡像棵已经扎根的树,沉稳又有力量。
没等赵语芳开口,苏青靡就先上前一步,伸出手,语气从容又礼貌:“赵老师您好,我是苏青玉的姐姐苏青靡。早就听青玉说您特别照顾她,今天终于见到您了。”
她的手很温暖,指尖带着点薄茧 —— 那是之前在机械厂搬东西磨出来的,却保养得很好,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没有涂指甲油,透着自然的粉色。赵语芳连忙握住她的手,只觉得这姑娘的手很有力量,握上去特别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