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伶俐锋锐的气质归于平静。
若非身处无垠星空，此时的楚河就好似十六岁时的自己。
那时一心求仙问道的楚河离开了颇多照顾他的商队。
也是因为要走，除了各位叔伯送的吃食碎银外，楚河也终于得到机会把玩了一番队伍中防范山匪野兽的那把长剑。
那是一柄同样无鞘黝黑，甚至有些粗陋的铁剑。
毕竟在仙秦时代行商，一般来说是遇不见什么危险的。
只是一旦遇上了，那一队凡夫俗子也无力对抗。
那有些笨拙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摆出最帅身姿的布衣少年。
与今日站在万魔之祖面前庇护九州的白衣剑仙并无改变。
所思所想，不过是找到那个目标，然后拼命去实现罢了。
他已将一切都赌在了自己的剑上。
这份绝意，让曾经只是徒有天资，但天资太甚的楚河终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剑修。
剑道乃攻伐之极，诚于剑，忠于剑。
若无这份舍弃一切的念头，如何对得起那个‘极’字呢。
“一剑永恒。”魔祖的肩头隐隐作痛，一道百万年前残留其中的剑意正在颤动。
“楚河道兄。”道祖同样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百万年前的上古。
面对道魔二祖的好奇，楚河曾斩出了他的最强一剑。
此剑永存二者身躯魂魄之中，百万年未曾消散半分。
此剑长存不灭，如人族薪火相传、如九州天道亘古、如这片天地永在。
一剑永恒。
就算人族灭绝，天道失序，九州不存，光阴消散。
此剑也将亘古如斯。
道魔二祖的身上皆爆开血雾。
时时刻刻不敢松懈，镇压百万年的剑意在感受到相同的气息后再次活跃了起来。
“说来还要感谢仓颉前辈。”楚河甚至当众感谢起了初代智灵根来。
可见那‘愚钝道境，大愚若智’对楚河造成了何等的影响。
在之前面对魔祖时，楚河已经有数次想要将剑意倾泻与魔祖拼个生死的冲动出现过。
可仓颉的一个神通却在反复提醒着楚河。
他此前不断通过十方世界积蓄的剑意固然磅礴连绵。
但与楚斩天最后那记十万年剑意相比又如何呢？
比起单纯的数量积累，楚河所要追寻的应当是更高层面的存在才是。
就好比智灵根的招牌神通万毒噬心一般。
陈远曾对少年嬴正日夜灌注万毒噬心。
嬴正感念二哥的苦心，此后十万年间不断打磨神通，终于将万万毒噬心赐予了三代智灵根以偿还因果。
可是对于魔祖来说，嬴正的万万毒噬心还是太嫩了些。
一方面是嬴正自身比不上万魔之祖，魔之源头的缘故。
另一方面就是嬴正曾经品味的本就是个半成品。
如何能与自己这个亲身经历仓颉无量噬心之人相比较呢？
故而魔祖的亿毒噬心就远胜于嬴正的万万毒噬心。
同时遵照智灵根转世顺序，被初代痛打的魔祖也就自然的殴打着二代智灵根。
看看，给人陈远都打成真魔界之主了。
这谁敢说魔祖他老人家藏私呢？
也是因为这件事，楚河细细琢磨过后决心要做就要做最好。
比起嬴正的万万毒噬心与魔祖的亿毒噬心，楚河直接将目光放在了仓颉的无量噬心上。
要的就是这样无法量化，量变引发质变的手段才行。
这是唯有楚河‘真正’陷入绝境，起码得是自我哄骗到绝境，而后舍弃一切才能催动的剑意。
就算在这个被魔祖亲手剥夺了‘剑道’存在的九州。
楚河的剑意依旧映照九州。
就如传说中上古时将自身之道铭刻九州的大神通者、大智慧者、大毅力者、大法力者一般。
“什么是一剑永恒。”温室里的姬武王好奇问道。
道祖看了他一眼，虽然姬武王嬴正等天命人皇也饱受楚河名为磨砺的霸凌。
但只能说武王嬴正所经历的，与他和魔祖所经历的层次不同。
那‘楚河’岂能都一样呢？
“此剑永存不朽，一剑斩出将永存于过去、现在、未来。”
道祖捞开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腕上一道狭长的白痕。
这正是上古时他和魔道因为好奇，主动求剑的结果。
光阴早已落入楚河掌中，故而身中此剑后不光会向未来蔓延，甚至连过去也无法躲避。
光是这一点就已恐怖万分。
除了道魔二祖这样生而就具大法力的先天生灵外，任何九州后天生灵都无力抵挡。
今日嬴正已经算的上九州从古至今道魔智剑之下第一人。
说实话，其余仙门掌门加仙界仙帝捆在一起都不够嬴正打的。
可就算是这样的嬴正中了这一剑还能勉强抵挡，那十数万年前秦家呱呱坠地的婴孩还能抵挡吗？
“同时此剑与九州人族、天道乃至九州本身捆绑因果，若要消灭此剑，就需先抹除九州。”
道祖停顿了一下，这也是为何他与魔祖至今还被这道上古时的一剑永恒所困的原因。
“而且这还只是我与老魔的猜测，至多只有三成把握吧。”
九州人族薪火、天道运转、九州本身，乃是道魔二祖中剑后看得见的因果。
若是真的颠覆三者，能否消灭此剑其实二人也没有把握。
因为中此剑最多的那位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二人估计应该是不行的。
“最后，就是此剑既为永恒不灭，那就无法被任何手段影响。”
“只能永久承受着此剑的因果，不断损耗自身生机。”
道祖说出此剑最最恐怖之处。
不受任何手段干预影响，听起来就仿佛是为三代智灵根量身定制的一般。
也就是陈千帆现在同样深陷‘自己臆想的未来楚河压力’之下，与现在楚河齐心协力。
否则听见这话，怕是二人那牢不可破的联盟都将破裂。
只是比起这楚河自称的‘真实伤害是最真实的伤害’。
其不断消磨生机的永存才是更可怕的。
偌大九州，除了他与魔祖仓颉外，试问还有谁能拥有足以硬抗百万年一剑永恒的庞大生机。
就是魔祖在看见一剑永恒重现后都收起了玩心。
漆黑的五爪当空笼罩爪下，竟一出手就是最为纯粹的杀心。
“嘻嘻，俺寻思，俺也可以是魔祖。”
楚河身后之人探出头来。
漆黑的眼眸、淫贱的笑容，一看就知是魔修中的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