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躲开了手的‘顾宴’一顿，抬头看着姜月舒的脸，见她没露出生气的表情，便理所应当地认为对方应该是因为昨晚上熬夜所以才脸色不好，不过心底还是有些奇怪。
“好，我等会看着。不过，为什么要等会啊，你现在不睡吗？”
姜月舒敷衍地应了一声，伸手将‘顾宴’手上的学习笔记拿过来。
“我昨晚神情恍惚，有些东西写得都不准确，我先拿走，到时候检查一遍！”
“行。”
没再理会‘顾宴’，姜月舒将头埋在桌面上，脑子却在回想着刚才梦境里断断续续的碎片。
感觉不是什么高兴的事，但一醒来，她就是想不起来了。
睡了一堂课，姜月舒才勉强有了些精神上课。
‘顾宴’见她这副模样，也没有过多打扰，姜月舒倒是落得个清净。
第二节课下课，高二10班的学生们瞬间拿了待会要背的资料，跑去楼下操场集合跑操。
姜月舒看着人都走完了，才去办公室找了班主任请假。
等‘顾宴’和自己的好兄弟‘祁睿’闹哄哄地赶到操场，走进高二10班集合的区域时，才发觉一向很早就到的姜月舒不见踪影。
“哦，宴哥，你女朋友还没来呢。”
祁睿在一旁笑嘻嘻地调侃着‘顾宴’，朝他挤眉弄眼。
姜月舒在高二10班的女生中，身高算是高的那一波人了，就站在‘顾宴’前面那排，所以她来没来，一眼就能看到。
‘顾宴’抬头，在班级人群中搜索了一下，才开口，“她昨天晚上为了帮我写学习笔记熬夜了，估计是身体不太舒服，来得晚。”
“呦呦哟！宴哥，你真是艳福不浅啊！姜大校花居然能看上你，还熬夜给你写笔记，我都要感动哭了！”
‘祁睿’嘴上喊着哭，眉眼间却满是调侃的笑意。
——
现实世界中，祁睿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嫌恶，“司洛白，你是不是故意恶心我的！让我喊‘顾宴’宴哥？”
“哎。”顾宴散漫地接了一句，嘴角含笑，“不是都说了吗，虚拟世界里的‘祁睿’完全是根据你现实世界的人物行为性格数据所生成的，他的一举一动在某方面来说就是你的翻版。”
“虚拟世界里的‘祁睿’是发自内心想要喊我宴哥的，那就代表你的心底深处也是这么认为的。难为你隐瞒了这么久，我现在就给你机会，你可以随便喊我宴哥......”
“......”祁睿撇嘴，“什么狗屁理论！你不还说，‘顾宴’是‘顾宴’，你是你吗？同理，‘祁睿’自然也不能等同于我。再说了，司洛白，这好朋友关系设定不还是你搞出来的？”
司洛白：“......”
他脸色一肃，取了个早就准备好的录音设备出来。
“你要不要听听......好朋友的设定你同没同意？”
祁睿无语，只能面无表情地认栽：“......算了，我就是这么个无私的人，为了爱情我愿意让你们毁坏我的英明形象。”
——
虚拟世界中，等了好一会儿，姜月舒的身影都不见过来。
‘祁睿’站没站相，吊儿郎当地支着腿，将自己随手拿的一张试卷拿了出来。
“宴哥，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估计姜大校花是不会过来了，你别在那干杵着了，你跟我一起看！”
他扬了扬手上鲜红的零蛋卷子，示意‘顾宴’过去。
操场上，除了他们班级要集合，学校各个年级的班级都要集合，集合完毕等会才会开始跑步。
而这个时候，各班班主任也会出现在操场上，监督一个班级学生的学习朗读情况。
‘顾宴’又看一眼操场大门口，依旧没找到熟悉的身影，再看到他们高二10班的班主任小老头背着手过来了，就从善如流地和‘祁睿’凑到了一起。
说是读书学习，可其实他俩根本没有读，只是嘴唇动着在唠嗑。
周围都是各个班级学子们的朗读背诵声，他们两个目不斜视，神色如常地说着话，看起来就好像是两个认真的学生。
班主任余学文目光轻飘飘略过他们，又往前面转悠起来。
“我真服了，你这卷子我看着都辣眼睛！”
‘顾宴’装模作样地一遍又一遍读着题干，看着上面全是鲜红的叉号，无力吐槽。
‘祁睿’讪讪一笑，“那是你祁哥我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不然我绝对秒杀你！”
‘顾宴’：“......你就吹吧你！”
沉默一瞬后，他又目不转睛地瞪着试卷，压低了声音，“是不是这周你爸妈都没回来看你？”
‘祁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浑身都弥漫着阴沉的气息。
片刻后，他机械地弯了弯唇，露出一抹标准的笑容。
“当然不是啊......”
话语顺着风被吹走，‘顾宴’却很清楚地听清了他的话。
他和‘祁睿’从小都认识，对各自家里的那一堆腌臜事都知道。
‘祁睿’有着一对很感情很恩爱的父母，他是从小被父母两人宠大的小少爷，他曾经向往不已。
但情浓过后，却归于一片平淡。
祁家父母没有熬过七年之痒，和平分手离婚，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
为了不影响父母各自的新爱情，‘祁睿’就这样被分了出去，偶尔在他奶奶家住，有时又会回他外公家住，‘祁睿’的爸妈则会定期回去看他，有时也会带着他到处旅游、出国玩耍，
可随着两个家庭新生儿的出生，‘祁睿’爸妈能分给‘祁睿’的爱就越来越少。
直至现在偶尔才会想起‘祁睿’的存在，两人也从不会碰到一起，‘祁睿’已经很久没和一家人吃过一次完整的饭了。
自此，‘祁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以往学习成绩很好，如今却学都不学，甚至爱上了刺激的赛车。
他这次跑来外婆家住，一时兴起，就把‘祁睿’也薅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他如今已经改变了，‘祁睿’却还是那样。
‘顾宴’摇摇头，不再想这事，跟着大部队开始跑圈。
现在正值夏季，刚跑完操，人群立马散开，买水的买水，上厕所的上厕所，洗脸的洗脸。
‘顾宴’和‘祁睿’去了趟厕所，用凉水冲了冲脸颊和胳膊，就往楼梯上走。
他们高二10班在三楼的位置，自从他和姜月舒交往之后，每次大课间姜月舒都会给他们准备好水，或许是去楼道间打热水，又或许是去小卖部买冰饮。
‘顾宴’一开始过意不去，便将自己的饭卡给了姜月舒。
校园卡是一卡通，在食堂吃饭、小卖部买东西、澡堂洗澡都能用。
刚进教室，‘顾宴’就看到了在桌子上趴着的姜月舒。
他又往自己的位置上看，没有饮料瓶，但是桌子的水杯不见了。
“宴哥，水呢？快渴死我了？”
身后传来‘祁睿’的大嗓门，‘顾宴’目光迟疑地落在了姜月舒身上。
姜月舒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人推了推自己，漂亮的眼眸眨了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顾宴’眼睛被晃花一瞬，他回过神来，“舒舒，你帮我们打水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姜月舒：“？”
等反应过来‘顾宴’在说什么，她淡淡开口，“没有。”
‘顾宴’的桌子上一览无余，他平常用的杯子不在，他又弯腰看了看书桌里面，也没有。
他失笑，“舒舒，你是不是睡迷糊把水杯落在饮水机那了？”
左等右等没等到水的‘祁睿’薅了一把‘顾宴’的领子，“什么水杯？我的水杯在这呢，里面也没水啊？”
‘顾宴’愕然，他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祁睿’摆在桌子上的玻璃水杯。
里面什么也没有。
两人齐齐看向姜月舒，表情疑惑，似乎是在问她怎么回事。
然而姜月舒只是伸了个懒腰，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了。
‘祁睿’只觉得嗓子快要冒烟，他一溜烟跑了出去。
“算了，宴哥，我先去小卖部买水！”
‘顾宴’没回应，目光还落在姜月舒身上，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
难道还是因为昨晚上熬夜的原因吗？
看姜月舒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顾宴’也没再去打扰，直到上课铃响起，他才小心翼翼推了推姜月舒。
“舒舒，别睡了，要上课了。”
姜月舒慢悠悠起来，将数学书翻出来，又从桌子里面翻出了自己的水杯，打开喝了一口。
‘顾宴’目光一凝，落在水杯上方的热气上，一看就是刚才打的热水。
那他的杯子呢？
‘顾宴’看了眼还在讲台上翻书的数学老师，小声靠近姜月舒。
“舒舒，你去打水了？”
姜月舒点点头，小口小口喝着。
‘顾宴’看了一眼刚才‘祁睿’带过来的冷饮，才若无其事道，“那我的水杯你也带过去了？”
“没。”
‘顾宴’：“？？？”
“但是我水杯不见了，不是你拿的吗？”
正说着呢，前桌突然弯腰，从底下捡起了个什么东西，又放到他面前。
正是刚才‘顾宴’提到的水杯。
姜月舒下巴微抬，“喏！你水杯！”
‘顾宴’：“……”
数学老师在台上讲的热血沸腾，‘顾宴’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他总觉得自己的女朋友今天很不对劲。
平日里两人虽然不像其他情侣一样那么黏黏糊糊，可他们在班级是同桌，之前学习小组也是一组，几乎也算是形影不离。
可今天她没去跑操的事就没告诉他。
而且往常她会帮忙打水，今天却只给自己打了热水。
‘顾宴’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堂课的时间偷偷打量了姜月舒好几次，发觉她认真上课的模样还是一如往昔，便安慰自己。
肯定还是昨晚熬夜的锅。
一想到女朋友熬夜是为自己做学习笔记，他心里瞬间又火热起来，自己调整好情绪，并且决定中午好好请姜月舒吃一顿饭。
第四节课一结束，‘顾宴’就兴致勃勃地喊人，“舒舒，去食堂，你今天中午可要好好吃一顿！”
“嗯。”
姜月舒脚步一动，回忆了下自己的钱包余额，跟在‘顾宴’身后朝着食堂走去，‘祁睿’是‘顾宴’的好兄弟，自然也跟他们一起去吃饭。
到了食堂，‘顾宴’找好位置，让姜月舒坐下，就兴冲冲去打饭了，姜月舒坐在座椅上，看着‘顾宴’的背影沉思。
‘顾宴’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所以在经历了自我的不断否定，和‘顾宴’交好后，她便有些自卑。
也正因为这样的性子，她格外介意花‘顾宴’的钱，不想让自己被戴上就是冲着‘顾宴’的钱去的帽子，所以这还是第一次‘顾宴’请客。
她摸了摸腰间的吊坠，这是‘顾宴’送给她的玩偶，她一开始不知道多少钱，还是在同班同学的科普下，知道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吊坠，就要花上千块钱。
知道价格后，姜月舒很惊恐，想要将礼物退回去，‘顾宴’却因此极为生气，他认为这颗吊坠是他心意的代表，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可对于从小孤儿出身的她来说，上千块钱够她几个月的生活费，又怎么可能真得不在意呢？
所以她在学习和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对‘顾宴’格外上心，除了给他补课、打水跑腿，偶尔还会送上爱心饭盒，也在努力攒钱给‘顾宴’买礼物。
但今天，睡了一觉后，她可能突然就觉醒了。
她为自己的付出感到匪夷所思，仔细想想，她或许可以称得上是‘顾宴’的生活助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点都不快活。
所以，她决定改变。
‘顾宴’将自己特意打过来的饭菜端过来，红烧肉、土豆炖牛肉、白灼菜心，期待着姜月舒能够给出评价。
刚才打菜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姜月舒喜欢吃什么，便估摸着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三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