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海内传来郦智晖的轻笑：“嘿，小家伙，你这心思也太好猜了！别看那块陨星石块了，看机关脑袋这儿！”
叶直愣了一下，元识离开气海，眼睛望向前方，只见郦智晖方方正正的“脑袋”上，突然凸出个小黑点。
叶直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微小的机关甲虫。
那甲虫慢悠悠地朝着郦智晖胸口爬去，背上连着一条极其纤细的丝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而此时叶直的气海里响起了喘粗气的声音，“哎哟，人真是不服老不行，现在走这么一小段路都累得不行啊！”
叶直安静地看着机关甲虫缓缓从郦智晖胸前的栏栅穿过，轻轻一跃，跳到正在不规则振动的长条黑石块上，慢慢爬到石块背面，消失在叶直眼前。
没有任何声响，但叶直却感觉到周围的磅礴元气团微微一震，郦智晖的机关身体动了起来，机关爪缓慢张开，叶直顿觉轻松了不少。
“咳咳，似乎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操控元气顺畅了许多......小家伙，你看，我郦智晖又选了一条路，虽然不知还是不是死路，但眼下这第一步，是走成功了，而且这些磅礴混杂的元气，都变得纯净了，不知柔儿看见了会作何感想，呵呵......”
郦智晖的笑声夹杂着些许无奈，些许悲哀。
叶直瞬间明白了这些元气的来源，便是来自那些为郦智晖现在这具机关身体，而牺牲了的郦家弟子，其中还包含着郦柔的大量元气以及她献祭的元道，都与郦智晖和飞云塔融合在了一起，或者说叶直眼前的这个“郦智晖”，就是飞云塔的核心，这些元气便是飞云塔运行的基础，只是没想到郦智晖还能思考，还很有“人性”......
“小家伙，你这个小贼，可是偷了不少好东西啊！呵呵，刚才出现的那个元灵，可是连包含元道的元气都改变了，这夺天地造化的本事，可是让人羡慕觊觎啊......”
“喂喂，祖爷爷，刚救了您，这么快就翻脸不好吧！”
叶直向后一跳，但郦智晖并没有飞出机关爪阻拦，机关身体活动了一下，机关爪撑着从石凳上挪了下来。
“不对不对，救可谈不上，我若是死了，还有谁来保护郦家？小家伙，郦智晖怎么会冒那种险？我自然是留有后手，你刚刚也看到了才对，只是没想到有意外之喜，呵呵。”
听到这句话，叶直眼珠一转，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内心却沉了几分，他突然想起黑发少女最后说的话：
连自我都舍弃了吗？
他气海内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你，一直称自己为郦智晖，但你现在这副机关身体，还有你的想法，有几分，是郦智晖呢？”
那副机关身体顿在了原地，整个石屋以及元气团都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那长条石块在不规则跳动，以及叶直气海内，黑色石块在规律地微微起伏振动。
直到石屋外一声巨响，伴随着整个石屋的震荡，才打破了这十足的沉默。
叶直气海内先是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一个疲惫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地说道：
“是啊，我，究竟是谁呢？我真的，还是郦智晖吗？现在的我，融合了那些郦家弟子们的灵魂，还有柔儿的元道，他们的元气，他们的想法......现在的我，还剩几分，是郦智晖呢？”
石屋外又是一声巨响，气海内又是一声叹息。
但这道叹息之后，那苍老的声音似乎恢复了不少，“但这就是我郦智晖选的路，是柔儿选的路，是郦家弟子们选的路......我可以不是郦智晖，但我必须是郦家祖爷爷，我必须保护好郦家，不论敌人是谁。”
接着再是一声巨响，却没有了叹息。
“小家伙，你是我选的路，是死路也好，是大道也罢，我都这么选了，我不后悔。小家伙，你不要灰心丧气，我能感觉得到，你身上承载的气运，非同小可，即便你觉得现在很多事情都是安排好的，但你要相信，在未来，你会拥有改变它们的实力。”
叶直撇了撇嘴，他的心境其实恢复得很快，他一个小贼，和什么命运啊，天道啊，还有那些深谋远虑布局百年的老怪物啊，他有什么好争的呢？
天有五贼，吾辈贼天，叶直坚信自己的贼道：凡是需要硬刚正面的事，可千万别来找他这个小贼，活着最重要......
叶直轻声道：“祖爷爷，但我现在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啊，我这气海里的，呃，元宝们，都是莫名其妙得出现在那了。”
“呵呵，小家伙，你怎么确信，在未来，它们不会成为你的帮手呢？你偷走的那块陨星石，它的秘密，就去岩齐州找大师傅吧。呵呵，告诉他，‘火种’，在你手中。这是我，能为你指明的一条路。”
叶直张了张嘴巴，“祖爷爷，怎么就变成我偷的了？”
“自然是你偷走的了，小家伙你不是修贼道的吗，你可是真正地偷走了郦智晖长寿的秘诀，就在那块陨星石上。放心好了，不管是幽魂阁、朝廷还是郦家，我都有所准备。”
郦智晖两只机关爪“唰”地飞向石柜，各抓出好几个乌黑的石块，但都不太规整。
“你瞧，我再带着这副机关身体出现在他们面前，谁还会想要这长寿的秘诀呢？”
叶直又张了张嘴，他挠了挠头，好像“郦智晖”说得有些道理，这要是为了活几百年而变成一堆机关，真不知道有几人会愿意......
“就算他们愿意选这条路，他们能找到愿意为他们长寿而牺牲的人，呵呵，可惜，柔儿的元道已经残缺，心智受损，谁来帮他们实现呢？”
“好了，小家伙，我已经为你指了条路，是死路还是活路，你自己选吧。呵呵，还有些事，就需要再多一个人来听了，外面那个郦家的小小小家伙，闹得实在是太痛快了，我们出去瞧瞧吧。”
“郦智晖”捡起斗篷披上向石阶走去，叶直飞速思考着“郦家祖爷爷”的话，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