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天的小厮。
被吆喝来吆喝去的。
又是剁排骨，又是烧鸡毛，又是切腊肠。
肉馅也要纯手工剁。
年前光超市都去了不知道多少次。
这会儿真刀实枪做起饭来，一会儿是卤料包牌子不对，一会儿是五香粉要换成十三香，一会儿又嫌珐琅锅炖煮的太慢要换高压锅。
于是，除夕下午四点半。
包了一个多小时饺子，浑身上下都是饺子味的池安，携媳妇儿一块儿被池乐轰出家门，去超市进行今年最后一次采购。
小区附近的街道上空空荡荡。
只有极少数的行人，以及偶尔快速行驶而过赶着回家团圆的外地车辆。
“下雪了。”何落仰头，盯着天空。
池安停下脚步，挨着他，跟着仰头看去。
今天的雪花格外的小，很轻，被风一吹，就飘忽的打转儿。
“团圆，和家。”何落伸手接了一朵雪花，攥进掌心，“就是有雄主的地方。”
怎么忽然深沉起来了。
池安歪头看他，看他那次次瞧见都觉得十分惊艳的银色眼眸，银灰色的头发长长了些，被风吹乱，带着几分野性的美感。
雪景做衬。
极美。
总让人觉得，像是会随风消逝一般。
池安便伸手搂住他，搂进怀里，“好冷。”
何落抬手一摸脑袋，习惯性想抓围巾往池安脖子上缠，摸到散乱的头发，才反应过来出门着急，没戴那个小熊帽子。
就搓了搓手，搓热乎了，捂在池安耳朵上，“这样还冷吗？”
“冷。”池安故意唬他，“再不快点回家，我脸就要冻僵了。”
何落便又伸手来搓他的脸。
路边有行人经过，偏头看着他们。
池安装作没看见。
何落眼尖，何落看见了，何落紧贴着池安，捂着池安的耳朵，冲那行人说池乐新教给他的喜庆话，“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行人一愣，随即笑着回了句，“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池安便跟着笑应了一句，“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喝了一肚子的冷风。
从超市回到家，就开始流鼻涕。
被池乐以新年要少喝药为由，强灌了一碗姜汤。
姜汤滚烫，加了糖，喝在嘴里又辛又甜，他勉强吞咽了几口，偏头就见何落正好奇的盯着碗里本该被当做垃圾丢掉的葱根。
“尝尝吗？”池安端着碗逗他，“祖传良药，驱寒圣品。”
何落连连点头，伸手就要来夺碗。
池安侧身一口干了，撂下碗，偏头快速看了眼厨房，见池乐在看手机，搂过何落的脖子，凑上去。
落地窗外噼里啪啦炸了起来。
何落被惊的一哆嗦。
池安立刻把他抱的更紧，抬手在他后背轻拍，在换气的空档低声解释，“不是炮火，是有人在放电子鞭炮的音频，或是捏爆气球模拟放鞭炮，不用害怕，很安全。”
何落的瞳孔还是紧张成一条细缝。
“哎呦你们两个！”池乐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一见客厅这情形就嚷嚷了起来，“快去端菜！快起来起来！像什么样子！”
池安揉揉何落的脑袋，把他拉起来，走到窗边。
楼层很高，但依旧能看见。
楼下有长串的彩色气球，穿的花花绿绿扎着小羊角辫的小孩捂着耳朵到处躲藏。
大人拉着气球开始跑动，气球被专用的工具挤压，便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爆炸声里混着小孩的尖叫笑闹。
“雄主。”何落嘴里姜味还未散去，呼出一口夹带着甜味的热气，“雄主。”
“嗯？”池乐在吆喝着端菜，池安转头想应一声。
“我爱你。”何落说，字正腔圆，不像是夹杂了多少感情，倒更像是一句誓言。
“我知道。”池安笑笑，还是在池乐的警告声中臭不要脸的凑了上去，“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