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刀剑落在林岚脚边，他靠在身后的岩石上平复跳动过快的心脏。
紧挨着他的是半个身子趴在巨大石头上的林语，此刻他也是形容狼狈哪还有半点出尘之意。
片刻后，林岚抹去嘴角的血渍，捡起匕首，给眼前已经开始发臭的妖兽分尸。
这是一只乐天初境的妖兽，而且此地妖兽与武洲不同，对于神魂有了一定的抗性，如刚刚的妖熊他就没能一瞬击杀。
这样一来在三环他根本没法安心处理妖兽尸体，只有把需要的部分切割下来赶紧回去二环，这里的血气恐怕已经引来了一波妖兽的注意。
约定三环见面只是因为来三环的战奴几乎没有，方便林语行动，还好这里还没有深入三环，此处距离结界不远，而且原本这是熊妖的领地，暂时应该还没有妖兽敢入侵乐天境妖兽的地盘，多半尚且在外围观望。
林岚趁着这段时间取下了他所需要的部分材料，顾不得那股恶臭往怀里一揣就掉头离开，林语不情不愿地捏着鼻子也拖着步子跟上。
这次虽然代价大了点，但收获也是颇丰的，只此一头妖兽，就差不多抵得上两天份量的愿力了，只要回二环再猎杀几只应该差不多就可以了，何况如今有林语在，免费的打手不用白不用，应该费不了多少功夫就能够完成。
林岚看了看尚未昏暗的天色，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
……
“成绩斐然，再接再厉！”
果然才一个时辰的功夫，林岚便拍着身上尘土心情颇佳。
“就这妖兽，要是在武洲看我不一把火烧死它！”林语没林岚那精神劲儿，累瘫在溪边开阔之地，看着林岚处理着妖兽尸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被谁俘虏了吗？”
林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寒门似乎没派人来此，你又是什么情况？”林岚分割着尸块，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
“师尊让我来的，”林语坐在上风口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他告诉我，当年的孩子毕竟只有八岁，何况杀你只是在了却你的夙愿。”
林岚：“……”这话题换得还不如不换呢！
“别胡说，”林岚嗤笑一声，“我的夙愿可是混吃等死，所有麻烦事都与我无关。”
对于此事林语没再与林岚争论下去，见他不接话，林岚转而好奇道：“寒门大选时就想问你了，什么时候起你都不需要硝晶石就能手搓火焰了？”
林语闻言笑了一下，“于此我也很意外，我在林家时听说有些仙魂是可以转移的，林大公子的仙魂就是如此，他是双系仙魂，不过不是转移一道仙魂，只是分出一部分力量给我。”
说着他抬起手掌，火焰在他的掌心似乎隐约化作了一只火鸟的模样，却又不太真切，这不禁让林岚想起了寒门大选上林子离对付他时展现的朱雀。
“原来如此。”林岚不想再听有关林府的事情，兀自一笑，结束了话题。
林语看了他一眼，随后转移了视线，看向远方帷幕之间顶天立地的巨大支柱，道：“东林冥门的通道似乎带有随机传送的特性，与我一道来的几人没有与我出现在一处，我在玄宫许久也没遇上个认识的人，这才想着借战争混入北辰看看。不过这里守备森严不好进，下次我还是走天门城吧。”
林岚想了想，倒也确实如此，如果林语只是想混入战奴营他甚至还可以提供一个不足十平的单人间，可战奴背后还有大军和战师，要真正进入北辰大概不是一般的难。
“你说，林七让你来天阙，还是从冥门的通道进入的？”林岚忽然察觉其中问题，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朝着林语看去。
林语颔首，面色疑惑。
“他让你来找我？”林岚追问。
“不全是，”林语说道，“不过师尊应该是知道我打算来见你，因此他让我来了天阙。”
林岚眉梢细微地扬起，刻有通往万寿海传送阵的东林门住处是林七让月隐长老安排的，所以林七能知道他还活着林岚不意外，但冥门的通道关闭时他还在东林，那么林七怎么知道他会来天阙？
莫非他意外来到天阙战场，意外成为田栎战奴也是林七的安排吗，而他也正如幕后那个人所料那般，不得不重新踏上了修途。
……应该不至于。
林岚很快否定了这种恐怖的猜测，即便他会来到天阙是出于某人的安排，但他若没在战场被人发现就不会被俘虏，若没有以神魂之力查探四周就不会成为田栎战奴。
这些问题多想无益，既然木已成舟，他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林语不知道短短的时间里林岚脑袋里拐了多少的弯，他忽然问道：“你眼下到底是什么局面，需要我帮忙吗，不过你身在北辰军营我很难过去。”
林岚被林语的话拉回了当前，从刚才林语的表现来看，他在有节制地动用灵力前提下相当于出尘上境，全力施为也许与田栎差不太多。
可战平的前提下无法补充灵力的林语更吃亏，所以林岚无法指望林语能杀了田栎或者带他离开，林语也不见得会同意这种置自身于险境的要求，于是林岚沉吟良久，显得举棋不定。
“我会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你要是还没想好，等要见我时就留个记号，我若是打算离开也一定会通知你。”林语话落，看向了林岚。
“不合适，”林岚出言拒绝，“我需要了解一些事情，希望你能据实相告。”
林语轻轻点了点头，不知何时起他就有了这种信心，似乎只要是林岚安排的，那就必然能达成目的。
“玄宫与北辰之间还会有下一场战役吗？”
林语沉吟道，“此战持续数月，战况胶着，双方各有损伤，玄宫有意停战，小的摩擦或许还会有，大战应该短期内不会打响了。”
林岚有些遗憾，如果能够混入军中逃往玄宫，应该就是最为简单的办法了。
“那天阙有传送阵吗？”
林语颔首，“天阙各方都有通往妖兽山脉的传送阵，不过相距较远，我知道前往玄宫的传送阵阵点，等会儿就能画个简易地图给你。”
林岚微微颔首，继续问着，“那离开了边关之地，也有战奴吗？”
林语这次微微沉默，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根本无法区别战奴与普通人，我想也许是天阙武修与我们功法不同的缘故。”
对此林岚没表现出任何失望之色，他说道：“至少每隔三天你就来此一次，如果发现我留下的记号，我希望你能在传送阵另一头接应，我不确定是否会有追兵，所以需要安排一条尽快脱身的撤离路线。”
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唯一的麻烦也就是撤离途径的选择，林语提醒道：“我最多能在此停留三个月，至少给我十天的准备时间，此外，希望你不会给我带个战王过来，当然最好高阶战师也不要有。”
林岚笑了笑，“有两种情况也许你等待了但不会见到我，其一我逃不掉，其二追杀者实力超过了我们加起来能够应付的，所以最多三天，你就知道能不能见到我了。”
林岚口中的三天，就是林语知道他是生是死的三天了，虽然林岚说这话时是笑着的，可林语却笑不出来，他觉得师尊说得很对，眼前的这个青年，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你会带着其他人来吗，”林语忽然问道，“例如总是跟着你的少年少女？”
原来林语早就见到他了，也见到了妍姬和董四谨。
林岚抿着唇角浅浅一笑，似乎没有准备好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