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遇到了两只大约距离出尘上境还差临门一脚的妖兽，在神魂的碾压下毫无反抗之力，林岚毛绒绒的尾巴左一下右一下地摇晃着。
跟随在林岚身后的男子注意力似乎完全被他的尾巴攥取，目光紧紧地盯在上面，突然，他朝前伸出了手去。
“叮——”
铃铛的声音响起，男子余光瞥见刀芒一闪而逝，然而震动的刀锋依旧轻易地在他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林岚朝着他笑了一下，笑意微凉，“您这是做什么呢，我可是正经人家，卖艺不卖身的。”
男子被手上的血痕转移了注意力，另一只手从划痕上抹过，擦拭干净了血迹，而他的手掌上已不见了刚刚的伤口。
林岚目光微凝，男子却是不经心地问道：“你看过天谕？”
林岚眉心微蹙，“天谕？”
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罢了，看没看过都无所谓了。”男子说罢再度伸出手来，这一次林岚没有反击，应该说，他根本动弹不得。
映在林岚瞳孔里的男子的面容一点一点地消解，露出了另一副模样，他的眉眼更加细长，肤色更加匀净，甚至嘴角也上翘地更多，带着彬彬有礼的气质。
看着这个斯文的男子，林岚久违地感到仿佛被一只潮湿漆黑的手掌攥紧了心脏，要将他拖进名为恐惧的深海。
难怪一路都遇不到妖兽，有战师在，那些外环的妖兽怕是躲避都来不及。
田栎逆着毛抚摸那条和林岚一同僵直了的尾巴，指甲划在伤口上带来尖锐的刺痛，隐约察觉到田栎意图的林岚睫毛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冷汗顺着他的脸颊划下，在下巴尖汇聚滴落。
看田栎这架势，就像是要把那尾巴带着他的脊椎一起抽出来似的，不过昨日林岚才触怒过他，田栎会起杀心也不意外。
不，有那种药剂在，林岚未必会死，也许会彻底成为一个只属于田栎的怪物。
“我差点都要怀疑自己了，”田栎低头看着僵直的尾巴上灰白的毛发，轻轻笑了笑，“这句话我并没有言外之意，不过我明明给你的是灰猫的药剂，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像狗？”
林岚：“……”
田栎猛然手中用力，攥着那条尾巴扯得林岚一个趔趄，剧痛顺着尾椎骨向全身蔓延，林岚面色一白连忙喊道：“我知错了！”
田栎手掌一顿，面带笑意地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哦？”
“我不该……”色泽浅淡的唇瓣翕张，说出了几个字，林岚的思路瞬间连贯了起来，“不该交易愿力。”
他早该想到，昨天的田栎就表露出了怒意，只是他没有察觉，因此今日田栎亲自来了。
“此话何意？”田栎不轻不重地问着，无从知道他如今是喜是怒。
“我当以大人为先，日后必定奉上不少于此次的愿力，亦不会再将本属于大人的愿力交于他人。”
林岚垂下了眼眸，田栎看着他微微夹紧的尾巴，松开了手，忽然那个尾巴尖就朝着左边轻微地一摆……
田栎似乎在沉思，在这片寂静中，那个尾巴尖又朝右一晃，显示出其主人的几分高兴来。
田栎:“……”
也许林岚在为猜中了田栎心思度过了危机而高兴，那张乖顺的假面下藏着的或许是嘲讽，也是，昨夜还敢掀了碗的青年又岂会在短短一天后就低头屈服。
这么说来，今天林岚态度的转变，是因为自己表露出了杀意，还是因为此时此地不符合他预设的安排？
那条尾巴又是轻轻一晃，田栎只觉得碍眼极了，他并指如刀骤然发难，随后如愿地看到林岚痛苦扭曲的脸庞。
“日后你平均每天交付的愿力不得少于今日，”在那双微微涣散的瞳孔注视下，田栎斯文冷然道，“还有魂石。”
——————
对于在妖兽山脉中晕了过去这件事林岚已经没有太多记忆，他看着四周熟悉的布局，应该是田栎把他带回了府邸。
林岚起身坐在床边，抬手按了按眉心。
他没办法控制兽化的尾巴和耳朵来正确地表露情绪，所以早晚都得找机会除去，让田栎动手是最合理的。
不过田栎动起手来还真一点都不客气，全然不在乎他的死活，最重要的是好好的血都浪费了！
林岚起身推开窗，看向了偏厅的方向。
上次他与田栎起冲突便在那里，田栎丢下他离开后，他就地以血绘制了阵法藏于砖石纹路之中，以防万一在屋外四周同样补上了一圈，原本想趁第二次冲突爆发的机会扩大阵法笼罩范围，没想到田栎会亲自前往妖兽山脉。
绘制阵纹必须以灵力融于笔墨，但这是对于传统仙修而言的，禁法有第二种方式，便是施术者的血液，如今林岚修为不足，只能采用后者。
过度失血带来的眩晕犹在，在决定启阵前，林岚也只能一点一点放血绘制阵纹了，不过在此前还有许多值得尝试的事情，他不打算立刻与田栎翻脸。
而且之前他以为田栎不舍得杀他，如今看来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亦或者是，田栎虽然享受驯养猛兽的过程，但他不会蠢到养虎为患，妖兽山脉中林岚猎杀妖兽的手段显然让他感到了威胁。
……
“哟，你居然还没出门，是不是我还能加点价码？”
看到窗外走来的斯文男子，林岚脸一黑，一下子关上了窗户。
然而一只修长的手提前一步插入了窗缝，不容拒绝地再度将窗打开，隔着一扇窗，田栎眯起眼眸打量着林岚，似乎真的在考虑抬高日均任务量的可能。
既然关不上窗，林岚不得不面对现实，他迎上田栎的目光，道：“你之前说富余的愿力可以交换任何东西，前几日我交付你的愿力有多吧，能换多少疗伤丹药？”
田栎闻言，笑了笑，“好一些的话，差不多二十七枚。”
林岚有些意外，他估算了一下战奴营魂石与丹药的交易价格，发现田栎居然还挺实诚，没在这里欺压他。
“五枚就够了，”林岚毫不犹豫道，“剩下的，我问几个问题应该也可以吧？”
田栎微微一愣，旋即点了下头，颇有兴趣地看向林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