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道高一尺
深夜的秦王府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侍从再一次为大家添上茶水，子言赶紧放在嘴边轻轻呷一口以缓解嘴巴的干渴难耐，怎料茶汤已寡淡如水，想想也不足为奇，自始至今已近两个时辰，再好的茶经过七八次冲泡若还有味道那才是稀奇。商谈依然进行着，较多时候子言都是竖着耳朵听很少插话，毕竟涉及官场及国策方针，自己一介白身实在不便多言。此时话题再次移到惩治贪腐上，听尚书令所说皇帝陛下已经通过此项提议，并示意他大胆去做，打破这死气沉沉、日益颓废、荒诞的局面，大家各抒己见说个不停，安子言却像听曲一样自顾自喝着茶。
最怕空气突然宁静，这样的宁静令安子言感到十分诧异，放下茶杯望望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盯着自己，不由尴尬地笑笑以示回应。姬世明见此调笑道：“我们的安公子如此从容，想必胸中已有定计，大家不妨听听他的高见！”接着对子言道：“安公子，我们这些人不是久居官场便是耳濡目染身陷其中，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妨说说！”
大家再次齐齐看过来，子言倒有些局促、紧张起来，上次信口胡诌而今让自己谈谈高见，当真是赶鸭子上架呀，但而今这情形，竟然被点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王爷、各位大人，小生一介白身并无官场履历，而今被王爷提到，只好搜肠刮肚说说些许浅解，不足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无妨无妨，公子只管讲来！”
安子言没说什么具体建议，而是将自己在耀州的经历详细讲述一番，众人听后陷入无不沉思。
“依安公子所说，这耀州知府不会就是当年在长安声名一时的那位陆澄芝吧？当年范言直谏、不畏强权，当真令人钦佩！后来被发配边地，本官甚至联络一些好友为其生上书鸣冤，岂料世事难料、物是人非呀！”
“谁说不是呢？可见人心难测啊！不过本侯更关心牢中那位韩老先生结果如何？为汝所言，其上述朝廷请求查证陆澄芝，却被其截断奏疏并按上罪名、捉拿入狱，如果此事属实，那么陆澄芝在耀州定然势力稳固，而且这朝堂之上恐怕也…”
“这陆澄芝该不会是那日朝堂之上圣上口中提到那位吧？王大人，你在户部应知道吧？”
“如果是从耀州调任，那就确定无疑！想不到竟是这般人，某从小道消息得知，此人调任乃汪寺中一手促成。若其调往长安，我们是否可以拿他下手？”
“本侯认为可行，如此一来打击汪党势力，二来惩治宵小、开始我们澄清玉宇的第一步；三来也为安公子报一箭之仇！不知王爷怎么看？”
“嗯…若让这样的人进入朝堂的确是祸非福呀，可以考虑查他！但本王猜想安公子坦言此事应不是为报仇雪恨吧？大家想一想，倘若上书的言路被人操控，岂不把朝廷当做瞎子、聋子，其人在地方岂不称王称霸，可为所欲为！其二此人胆敢滥用私刑、随意诬陷、戕害人命，可见其不但目无王法而且势力之根深蒂固、地方吏治之糜烂已迫不及待，急需朝廷下重手、下狠手整治！其三此事警示我们不但要广开言路、笼络广大仁人志士，不断发展壮大正义力量，而且急需重构建监察体制，增强监察力量，避免因失察造成地方专权。”
“王爷明察秋毫！”
“既如此，明日本王就遣人暗中调查并知会刑部备案，若情况属实就拿此人祭旗，以正纲纪！”
“王爷英明！”
“多谢王爷！”
翌日朝会结束，尚书令姬世明找到刑部尚书严啸诚，面对这位铁面神断、执法如山、刚正不阿的老大人，姬世明的心有些发怵，想当年自己年幼无知，父皇让几位兄弟寻找老师，偏偏自己觉得这位大人可爱，在父皇那调笑眼神中认严大人为师，后果可想而知，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学生拜见老师！”
“来啦…”老大人放下卷宗，连忙邀他坐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尚书令大人有话快说。”
“学生就是专程来看望老师的，”接过侍从递来的香茗，姬世明借花献佛：“老师请喝茶！”
老大人接过茶盏，轻轻呷一口，放下道：“听说你欲惩奸除贪、肃清宇内，想法很好，但而今这官场呀…唉，一言难尽呀！如果你只是杀人立威、震慑宵小、以惩不臣那倒容易，若真打算将这些害群之马一个不剩全部驱除出去，那几乎是挑战整个官僚体系，你不但得有圣上和军队不遗余力的支持，还得团结朝中乃至仕林、民间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并有打硬仗、打持久仗的心理准备呀！”
“老师教训的是，学生归为皇子、大周秦王、尚书令自有背负振兴国家之重任，无论前路多么坎坷、多么凶险、敌人多么强大，这趟浑水都必须蹚，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蹚过去！”
“好！哈哈…，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不愧是老夫学生，有气魄、有胆量，有需要老师时候直言一声，为师定当竭尽全力支持你！”
“学生这里正好有件事劳烦老师…”
严尚书指着昔日调皮学生无奈笑笑道：“你小子啊…尽管说来！”
姬世明遂将陆澄芝在耀州之事尽数道出，并简单阐述自己安排及下一步谋划，严尚书仔细听完问道：“可有确凿证据？那陆澄芝极有可能是汪党中人，此次又被其举荐至户部任职，倘若处置不慎，万一再度掀起党争、引起朝局动荡便不好收拾呀！”
“此事确凿无疑！至于证据本王已安排人手前往耀州秘密取证，相信不日便有结果！”
“今日前来想必是让老师我给你背书吧！”
“还请老师援手！”
“嗯…为师这就寻信得过的人经办此事，你先回吧！稍后会有人去你府上，你要善加安排使用！”
“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