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过后,时间正式进入了全民游戏的第七天。
“吧啦哒啦吧~~亲爱的童话王国居民们!还有远道而来的旅者、特邀参赛玩家,这里是「甜蜜梦乡广播台」台长糖糖~”
“真是好久好久好久不见了呢~各位到达终点站了没有哇~~~”
“哇,看起来有很多小可爱不幸迷失了方向,木偶团长可是在很努力地盯着大家呢,它会惩罚每一个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哦。”
那个糖糖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了起来,就像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嗯!还有不少人已经进入了镜影回廊了,真是太棒了!”
……
阮平夏垂眸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着装,此刻的自己,上半身是苹果女巫那条红色蓬蓬裙腰际以上的部分,裙摆全然不见了,下装是一条红棕混色隐格休闲灯笼裤,搭同色系皮质腰带,扣面有星纹,脚踩深棕色短筒疯马皮皮靴。
她原先穿在里面的自己的裤子是卡其色的,现在这条灯笼裤的纹样有点像她用骨针把她的长直筒裤子缝起来后的长度,这是副本世界修正了她的工作服?
颜色和裤子的款式都做了修正,和自己的上衣以及披风颜色统一了色调。
她正站在颠倒沙漏峡谷中心的那面镜子前,此刻周围空无一人,那面镜子表面也早已碎裂。
阮平夏伸出手去触摸那面镜子,她并没有像那些玩家一样,被传送进镜影回廊空间里,这面镜子于她而言,似乎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
她转过身去,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广场的圣坛上。
观礼区坐满了死去的人。
阮平夏心头一惊,什么情况?
而她的身后,阮鸣钰所扮演的马卡龙公主半跪在圣坛前,她的眼底挂着一滴未完全掉落的泪,也早已死去了。
阮平夏环顾了一圈,圣坛上只有阮鸣钰一人,周围是倒地的祭司和侍从,再外面是观礼区,上面密密麻麻的Npc也全都歪倒,死去的模样。
所有人,都死了,就好像一瞬间同时被剥夺了生命。
阮平夏惊骇地后退了一步。
她第一反应就是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是我,重启世界了?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活,不就是苹果女巫重启童话王国才能做到的事?
阮平夏伸手想去触摸阮鸣钰,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死了,犹豫着,终究还是没敢碰她。
“啪——”一声脆响,阮平夏陡然一惊,她回头望去,只见圣台中央的那面灵芽镜也碎裂了。
阮平夏盯着那灵芽镜,里面出现了一个无限延伸、高耸莫测的万镜之壁,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镜子里的那个身影背对着阮平夏,一直盯着她的前方,那里有一个被撕开的洞口。
好久之后,那人回过头了,她隔着镜子,与阮平夏对视着。
是江嘉禾。
江嘉禾脸上满是复杂的情绪,她张开嘴,“阮平夏,如果是你,穿过这个洞口,就可以回去原来的世界了,你会过去吗?”
阮平夏的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
江嘉禾这什么意思?
江嘉禾脸上挂起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似是在自言自语般,“为什么我会犹豫呢。”
江嘉禾颓然地低下头,在她犹豫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无法放下,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了,就这样回去了,或许她的余生永远会在后悔中度过。
她想帮助那个人。
“他拽着我跑,把我送到了安全区。”江嘉禾再抬起头的时候,早已满脸泪水,“我也想把他送到安全区。”
“发生什么事了,嘉禾。”阮平夏轻声问道。
江嘉禾却没有回答阮平夏的问题,没过一会,她就在镜子里消失了,那面灵芽镜也完全碎掉了。
阮平夏沉默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抬起脚,走下了圣坛,往城堡广场外走。
城堡外守着的卫兵也都倒在了地上,微风拂过,挂在路旁两边的铃铛声被吹得叮铃作响,到处都是倒地的尸体。
所有土着居民都死了。
看着城里张灯结彩的模样,如果那些人没死,今天必定是个好日子。
阮平夏的脑海里是过去樱灵无数次重启世界,一个人也是这样走过这片死寂的街道。
阮平夏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的苹果屋住处,在她靠近那大门时,木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她的目光却是望向了左边的窗户,那里有一大片红色的液体,从窗户上流了下来。
阮平夏看着那液体,又看到了那个在她离开前只有一小道裂纹的窗户上,出现了一条大的裂缝。
红色的液体顺着那条裂缝,流进了窗户里。
阮平夏收回目光,一把推开苹果屋的木门。
屋里随着主人的回来,自动亮起灯光,她走了进去。
窗台这边一大片区域被红色液体渗透进来,阮平夏垂眸看见了一张照片浸润在液体中。
她蹲下身体,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照片,靠近闻才发现,这些液体不是血,应该是红色墨水类的东西。
至于那照片上拍的是什么东西,已经无法看清了。
阮平夏盯着那张照片几秒,随手将它放回窗台上。
她继续往里边走,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变动,还是好好的。
只是她注意到,原本放在床头柜上自己的那张照片,早已不是原来那张。
照片里的人依然是她,只是她头戴着巫师帽,披着披风,穿着的正是她现在身上的这身衣服,那条蓬蓬裙换成了上衣加裤子的套装,也没有了苹果箱。
阮平夏在屋子里逗留了一会后,又出来了。
她走出了糖霜城,坐在焦糖齿轮镇的观景斜坡上,等待着世界的重启,游戏结束。
“呱哑——”好久之后,天空传来了蚀腐鸦的噪声。
阮平夏仰头望去,一群蚀腐鸦盘旋在半空,“呱哑——呱哑——”叫着,好不聒噪。
那些蚀腐鸦很不客气的落在了阮平夏头顶帽子上,在她脑门上蹦跶。
嗯?阮平夏也顾不得厌烦,怔愣了一瞬,为什么这些乌鸦没死?
紧接着,天空中有一个庞然大影朝着她这边飞掠而来。
鸾鸟之上,正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