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雅心中冷笑,宋家现在自身难保,这话分明是提醒她已无退路。她冷冷道:“一亿的违约金和上百亿的违约金,其中的差距,郎总应该比我更清楚。”
郎京脸上的笑容不变,继续攻心:“雅姐,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回来。我也知道,你这么急着复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宋氏集团现在的危机吧?虽然这两亿片酬对于解决宋氏的庞大债务来说是杯水车薪,但至少能保证你们宋家人未来一段时间维持体面的生活,让你有个缓冲,不是吗?”
这句话,刺中了宋宁雅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她沉默了。宋氏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甚至可能彻底崩塌。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需要钱来保障家人的基本生活。可是,签下这份卖身契,就等于将未来的自由完全抵押了出去……
她紧紧捏着那份薄薄的合同,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将合同递还给郎京,声音有些沙哑:“这件事太大了……我需要时间考虑。”
郎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他站起身,再次引得宋宁雅警惕地后缩,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这么大的事,确实要慎重考虑。不过小雅,你住在这里实在不安全,也容易惹人闲话。要不我还是先给你安排个别墅住下?就当是公司的一点心意。”
宋宁雅皱紧眉头,断然拒绝:“我还没答应回公司,就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郎京也不坚持,点头哈腰地说:“那好,那好!不过别墅我先帮你留意着,就在你以前住的那套旁边再找一栋,环境你也熟悉。”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宋宁雅以前那套别墅,现在正被兰彩儿占着。
宋宁雅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有劳郎总费心了。”
郎京脸上挂着笑,退出了房间。房门一关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婊子!看你还能硬气多久!”
房间里,宋宁雅独自坐在床边,目光再次落在那份被郎京故意“遗忘”在床上的合同上。
两亿片酬的诱惑巨大,但合同里隐藏的十年枷锁和天价违约金,更像是一个陷阱。
要是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考虑这样的合同的,但现在,她有些悲哀,似乎是无可选择了。
她拿起电话,给宋林强打去了电话“爸,公司还好吧?”
焦头烂额的宋林强有些生气道“你现在去哪了,公司乱成一团,你也不在,你是不是想公司快些破产啊。”
宋宁雅有些委屈道“爸,我在苏城,我打算接部戏,看能不能先拿点片酬,让家里稳定一点。”
宋林强火气更大了“你脑子怎么想的,之前,你想接管公司,现在公司出了问题,你就跑了,你接戏,你现在丑闻缠身,哪家公司会用你,就算用你,你还以为你是天后?几百万有什么用。”
宋宁雅的指尖颤抖起来“爸,我也不是知道公司现在困难吗?如果我不出来,万一公司真走到那一步,我们一大家人怎么办?”
宋林强冷下声来“怎么办?哼,我宋林强就不服这个软,你要走就走,走了就别 回来了,也不稀罕你那三瓜两枣的,宋家还用不着你来撑腰。”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宋宁雅握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宋林强最后那句冰冷决绝的话——“走了就别回来,宋家用不着你来撑腰!”狠狠扎进她的心口,瞬间击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和支撑。
她原本以为,自己放下骄傲,甚至考虑签下那份近乎卖身的合同,是为了在家族危难时尽一份力,为家人留一条后路。
可父亲的反应,却像一盆冰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在他眼里,她的努力不仅不值一提,甚至是一种背叛。
委屈、愤怒、无助、绝望……种种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无力地瘫坐在床边,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去海城?去找孙哲文?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压了下去。她现在算什么?一个被家族抛弃、声名狼藉、甚至要靠出卖未来十年自由才能换取一点生存资本的落魄女人?孙哲文会怎么看她?是同情?还是怜悯?抑或是……像父亲一样,觉得她是个麻烦和累赘?
“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苦涩。曾经的万丈光芒,如今只剩下一地狼藉。
她抬起泪眼,目光再次落在床上那份郎京留下的合同上。白色的纸张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那不再仅仅是一份工作邀约,更像是一根唯一的、带着倒刺的救命稻草。明知抓住它会鲜血淋漓,深陷泥潭,可她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京城,宋宅。电话已经挂断许久,宋林捷却依旧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僵立在客厅中央,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布满了复杂的阴云。
“政策研究室……副主任……” 他低声重复着刚刚得到的任命。
朱雨莲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小心翼翼的宽慰:“不管怎么说,这事总算是过去了。级别保住了,人也没事,这就是万幸。政策研究室虽然清闲,但好歹是在京城,级别也没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总还有机会的。”
宋林捷缓缓摇头:“机会?不会再有机会了。雨莲,你不明白。这个位置,就是最好的结局,也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我的政治生命,到此为止了。上面这是给了我最后一点体面,让我有个地方养老等退休罢了。”
朱雨莲皱起眉头,还想再劝:“可是……”
“我不是在想这个!” 宋林捷打断她“我是在想那个和尚!凌云!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一个出家的和尚,凭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插手到这种级别的组织安排里来?这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