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
周末。
谢鹤吟来接言希出门。
言希看着他将大花哄进猫包里，奇怪地问了一句：“带大花干嘛？”
谢鹤吟身形一滞，转过头眸光幽深地凝视着她。
“........？”
言希无辜眨着眼。
谢鹤吟叹了一口气。
“去年今日。”他缓缓解释着，“是我们相遇的日子。”
也是收养大花的日子。
他们不知道大花的生日，于是便将这一天当做它的生日。
“哦......”
言希讪讪地笑了下，快步走上前主动揽起谢鹤吟的手臂，“我们快出门吧。”
*
车辆在京华一中的校内停车场停了下来。
天空还飘着一些小雪，言希下车前，谢鹤吟将她随手丢在车上的围巾重新给她围上。
言希看着他的举动。
她突然想起，这条围巾是去年年底时，谢鹤吟给她织的。
“这还是你织的。”
“嗯。”
谢鹤吟抬眸看了她一眼，“所以别再把它落下了。”
这话里话外的暗示......言希懒懒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么怕我抛弃你，我看起来很像会始乱终弃的人吗？”
“再者——”
话锋一转，她唇边扬起一抹笑，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我就算真想这么做，你恐怕也会像鬼一样缠着我吧。”
“嗯......还是个艳鬼。”
言希从来不掩饰她对谢鹤吟这张皮囊的喜爱。
情至浓时，她特别喜欢直勾勾盯着他冷淡的眉眼染上难以抑制的欲念，喘息难抑。
犹如祸水在世。
“会。”
谢鹤吟勾了勾她的手指，含笑应了下来，低沉的嗓音中缭绕着丝丝缕缕的沉溺，“死都不会放过你。”
他们走下车。
今天是周末，校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小雪簌簌落下，沾染了乌发，落在肩头。
谢鹤吟将猫包打开，让大花出来自由活动。
大花警惕地在他们身边蹭了蹭，过了一会，它似乎认出了这个地方，大着胆子往前面探去。
树林旁边便是京华一中的喷泉广场，看着正中间的许愿池，言希随口提了一句：“我都忘记许愿瓶的事情了。”
她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只是想起当时因为颜凝喊她离开，她的许愿瓶交给了谢鹤吟。
“我把你的瓶子拿出来了。”
身边的谢鹤吟冷不丁地开口。
“啊？”
言希愣住。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当时放进去后，某一天又悄悄过来把它拿出来了？”
一想到谢鹤吟涉水步入池中，在成百上千的许愿瓶中寻找着标记着自己姓名的那一个瓶子，言希便忍俊不禁。
“谢鹤吟，你傻了？”
“高考后的假期里，我将它找了出来。”
谢鹤吟微敛着眉，眉宇间氤氲着一丝无奈。
在言希呼吸停止的那几分钟里，他向所有能祈求的存在祈祷，他从未希冀自己能够得到回应。
言希神色一怔。
在倒下去的瞬息之间，她脑海里全是抓住机会绞杀世界意识的想法，从未想过她的离去，会给活着的人带来什么样的痛苦。
被人惦记着、期盼着苏醒，甚至恨不得献祭的感觉，她如今也感受到了。
他们漫步在冬日的校园里。
大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一下子窜进旁边的草丛里，过了一会又哒哒哒地跑出来。
它身上穿着言栖特意织的毛衣，是很鲜艳的亮红色，点缀在萧瑟的草丛里，恍若一团火。
“大花！”
言希突然怒斥一句，“你个小脏猫！”
昨夜下了雨，今日又飘着雪，雪融化后与雨水掺和着将草丛打湿，大花的爪子几乎都沾染了泥土和水色。
“喵喵！”
大花以为她在喊自己，翘着尾巴跑了过来。
言希见状，立马躲到谢鹤吟身后，戳着他的腰窝碎碎念道：“给它擦爪子。”
“好。”
谢鹤吟动作温柔地将大花抱了起来，用湿纸巾给它擦拭爪子缝隙里的泥土。
言希站在一边，看着窝在谢鹤吟怀里打着呼噜的大花，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一脸严肃地教育它：“你要做个干净的小猫，知道吗？”
“喵！”
“嗯，真乖。”
“喵喵！”
从京华一中离开后，言希让谢鹤吟在一家宠物用品专卖店停了下来。
她刚打开车，就看到大花跳到了谢鹤吟的肩膀上，雄赳赳地昂起了头。
动作这么熟练......想来以前谢鹤吟没少惯着它。
言希嘴角扯了扯：“你就惯着吧，大花现在都有十斤重了。”
“没事。”
谢鹤吟笑着摇头。
他们在宠物用品店里买了一些罐头冻干，言希让大花自己去选了一些玩具，便带着这些东西回谢鹤吟经常住的顶层公寓里。
这个公寓距离京华大学很近，言希午休时偶尔也会过来这里，逐渐的，公寓里也多了许多属于她的东西。
大花已经开始巡视新地盘，言希将刚刚买的东西拿了出来，开始研究如何给小猫制作一个生日蛋糕。
眼看着罐头被她堆起来三层，言希顿了一下：“......它应该能吃完吧？”
她还没撒冻干呢。
谢鹤吟：“它是猫，不是猪。”
言希：“你这话真恶毒......大花现在和猪有什么区别？”
谢鹤吟听着她这话，默了一瞬。
也不知道谁的话更恶毒。
言希制作的生日蛋糕很快完成，她让谢鹤吟将大花抱了过来，在蛋糕顶部插上一根蜡烛。
蜡烛点燃，亮起明亮的烛火。
火光映照着言希的眉眼柔和，她笑着望向大花，说道：“生日快乐，大花。”
“喵！”
“生日快乐。”
蜡烛燃尽，谢鹤吟松开大花的桎梏，它跳到了桌上，喵喵叫着，似乎格外期待它的生日蛋糕。
言希将蜡烛拿走，将蛋糕推到了它面前。
“吃吧。”
“我以大花的名义设立了一个基金会，用来救助流浪的动物，”
谢鹤吟蓦然开口。
言希错愕地挑了下眉：“什么时候的事，当爹当得竟然这么认真。”
“前不久。”
谢鹤吟抬手摸了摸大花的头，黝黑的眸子却落在了言希身上，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感谢它，让我有机会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