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爱似乎注意到了楚芮的心思，小女孩挪动屁股向她凑近。
听见千爱的声音，楚芮抬眸瞥了一眼牧十六消失的位置，她手上拿着手机，手机上的屏幕是亮着，并未熄灭，而屏幕里的是某绿社交软件的聊天页面。
千爱无意间瞥见屏幕里的聊天记录，楚芮不善言辞，她注意到千爱在看，默默地把手机一点一点的向千爱移近了一点。
那聊天页面里，是楚芮给牧十六发的截图，最上面一条，是牧十六主动给楚芮发了消息。
【黑蛇】：楚芮，我有事找你。
【赞美诗】：我们不能面对面聊吗？
牧十六在中间沉默了一会儿，也是哦，明明很近却要打字聊天。
或许是看见顶栏显示的［对方还在输入中……］楚芮悄悄地抬起头看了一下，坐在隔壁的牧十六，青年的眉头紧皱着，目光紧盯着另外一处的直播大屏。
对，这一页聊天记录的时间是严淮还在《新娘》副本的时候发的消息。
牧十六的心思不全在严淮的比赛中，楚芮记得李寒水死后，他大部分精力都是在看手机、看别人的直播，具体是谁，楚芮有了头绪。
【赞美诗】：牧十六，你不想面对面聊，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之后安排好的事么？
再去看一眼牧十六的反应，他的神态有了变化，抬起头与楚芮对上了视线，楚芮怔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去看手机。
牧十六挑了挑眉，低头打字。
【黑蛇】：才不是，我又没有安排什么事。
【赞美诗】：╭(?_＞?)╮
【黑蛇】：发颜文字干什么？我看见你在笑了！
【赞美诗】：对不起……可能是我刚才想到一件开心的事，我家公鸡会下蛋了。
【黑蛇】：？
楚芮你自己发出来的时候笑了没？自己看了都好笑。
【黑蛇】：我找你，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平台，好像是猫爪吧，我找不到下载链接。
【赞美诗】：这个啊，最近下架整改了，我把文件发你，我还没删掉。
楚芮摁住屏幕，停顿了一下，补上一句话。
【赞美诗】：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去下载，我有他的粉丝群……李寒水之前进过，在我进游戏之前……
【黑蛇】：……群号发我，软件的下载链接也要。
聊天记录停在楚芮分享群号那一条，之后牧十六没有再发一条消息给楚芮。
楚芮的记忆中，牧十六说了一声谢谢，也看见了那群聊里的新人欢迎。
千爱阅读着聊天记录，大概是理解了，“哦，牧十六这个笨蛋还惦记李寒水的死呢。”
楚芮摇了摇头，手指在手机屏幕轻轻一滑，退出了聊天页面滑到了桌面，她点开一个图标，点进了动态页。
她划动几下，食指在某条动态上悬停了半秒，将手机递到千爱眼前——
那条动态的主人是一个叫【G】的网友，她发了一条文案和两张配图。
【我并不后悔认识你，怪不得那日你要和我说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你的位置，我应该早点去拦着你，我很了解你，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自杀。】
那两张配图，一张是聊天记录，一张是有相框的遗照，【G】的背影也在里面，只有背影，看不见她的表情，动作像在哀悼。
罗升有些好奇，走到沙发后面，看了一眼，他有些不明白，“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楚芮沉默，她不知道怎么说，抿了抿唇，最后截图下来，发到了【塔罗】群聊里。
严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想起之前和塔斯尔的对话，那个网名“G”以及和那配图中的遗照，下意识地说：“顾歌。”
塔斯尔之前就告诉他了，李寒水和顾歌是在网络上认识的，如果是进入游戏之前认识的，牧十六大概是知道的。
“我们该回现实世界找牧十六了。”
严淮从椅子上起身，牧十六看见这条动态可能会直接回现实世界扒出顾歌的皮下，因为很虚伪。
牧十六认识李寒水比顾歌还早，他们从小就认识，也很了解李寒水的一切，也知道李寒水在网络上某一个圈子认识了顾歌。
一开始牧十六并没有去在意，直到进入游戏开始，牧十六看见了顾歌也进入了游戏，看见他的那模样，他开始怀疑这位“好亲友”了。
人一旦在心里滋养了恶意，就褪不下去，干了一件恶事之后，那个种子就会扎根生长，从跃跃欲试到熟练。
严淮现在有点好奇牧十六为什么会获得【黑蛇欺诈师】的身份卡，他骗人，完全不会骗，心事全摆脸上了。
他退出游戏世界的时候，那个脸啊，很明显不开心。
与此同时，牧十六这边。
牧十六被传回了家中，他看着自己的房间停顿了一两秒，旋即转身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可乐易拉罐。
似乎是听见动静，房间的门被敲响，牧十六说了一声“进来”，门被一个老人推开了门。
“小十六回来了？你今天去哪里玩了？”
牧十六回头看了一眼，脸上严肃的表情立马拢拉下来，“奶奶……”
“诶呦喂，你还怎么哭了？”看见牧十六的脸委屈巴巴的，眼睛泪汪汪的，牧奶奶连忙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抹眼泪。
看见奶奶过来，他有点控制不住，很想哭，很想大哭一场。
牧奶奶连忙抱住他安慰：“不哭不哭啊，是不是又想起你朋友的事啦？乖乖，不要哭了。”
牧十六埋在奶奶肩膀上，泪水打湿了牧奶奶的衣服。
奶奶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直在安慰着他。
“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知道的……浮晚情的死，我阻止不了……李寒水也阻止不了！”
牧奶奶认真聆听着，“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啊，晚情的事是那司机的问题，不是你的错哦。”
“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了，应该能阻止的了，李寒水不应该自杀，他们更不应该都丢下我啊……！！”
牧十六讲话的时候，几乎都是带着哭腔，奶奶一来，他彻底崩不住，眼泪也从眼眶涌出。
衣服被弄湿了，牧奶奶没有去说他，也没拒绝，只任他放声大哭，这么一看，平时傲娇的牧十六在奶奶这变成了孩子。
他压着心里话很久了，全在这一刻说了出来。
“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