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圣灵的心里有了怀疑。
假如“仙葫洞天”真的只是一个杀猪盘，那么这里最危险的当属“仙葫圣君”本人了。
他回想着自己与仙葫圣君往来的场景。
当时顺利得一塌糊涂，如今再回想，一时半会也没有找到破绽。
要说问题最大的地方——
可能就是自己加入“仙葫洞天”的过程太过顺利了。
站在对方的视角，那不就是送上门的大傻子，没准把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这也是玄武圣灵最担心的地方。
而且，这话没法告诉旁人。
因为站在它的位置上，无知反而是安全的防卫。
直至有一天。
玄武圣灵在这里遇到了陈青云。
他是认得陈青云的。
当初，陈青云作为“紫郢圣境”明面上的最大赢家，后来甚至还帮着紫郢圣君拖住了化神。
陈青云对玄武圣灵有印象。
熟人相见，自然免不得有一番寒暄。
陈青云的[药王宝树]恰到好处地提供了媒介。
二人交换消息。
玄武圣灵看到了脱离险境的机会。
而陈青云则成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他与旁人不同，身上本就有着一件“庇法葫芦”，而且又顺着仙葫圣君的气数牵引来到洞天。
陈青云早就留了心眼，没有第一时间将宝物全部投放到“铜葫芦”内。
正是这份谨慎，让他保留了反抗的余地。
陈青云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仙葫洞天的“机制”，在尽可能不消耗自身宝物的情况下，只靠着抓住“银葫芦”附带的机缘，不断培育自己的铜葫芦。
甚至，他就是洞天的元婴境修士里，唯一吃到螃蟹提升修为的。
陈青云的法力实打实获得提升。
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薅羊毛太过明显，以至于仙葫洞天直接将“修为增长”和“悟道”两个选项全部从他身上剔除。
只保留了惠而不费的“铜葫芦”培养。
好在，陈青云后来遇上了陈氏族人，索性发挥自己的本领，带着他们一起占仙葫洞天的便宜。
不出意外的。
一群刚来时的大肥羊，如今在仙葫洞天全部登上了“老赖榜”。
陈青云的队伍持续壮大。
他每次在吸纳新成员的时候，尽可能趁着对方被标记之前，刷取功德获得更多的“银树叶”，然后带着剩下一群人跟在后面领低保。
每一次，陈青云都会与玄武圣灵交换信息。
玄武圣灵就是他的眼线。
他作为仙葫洞天的编制里面，唯一能通人性的存在，靠着这层身份，玄武圣灵能够轻易获得其他修士的消息。
若非如此，只靠陈青云自己摸索。
他固然有能力保证自身安全，但是绝无可能这般有针对性的找到陈氏族人。
玄武圣灵和陈青云一内一外，配合默契。
再次会面。
玄武圣灵率先开口：“那位来自荒洲的妖族化神，他的铜葫芦快要成熟了。我估摸着，再浸泡两三次‘蕴灵源液’，那枚铜葫芦就会彻底成熟。”
闻言，陈青云来了兴趣。
他们如今都摸清楚了仙葫洞天的尿性。
假如仙葫洞天的本质，是将进到洞天的修士视作机缘。
那么如今铜葫芦的“成熟”，也可以看作是仙葫洞天正在进行反方向的一种收获。
陈青云意有所指：“‘它’现在可有动作了？”
“不曾。”
玄武圣灵摇了摇头：“目前为止，我仍旧掌握着供应‘蕴灵源液’的权力，看样子他可能出于某种限制，无法干预葫芦的成长。”
“你说……我要不要将这速度放慢些，给你再留出点时间？”
“不必了。”陈青云拒绝了他的提议：“这仙葫洞天的水太深，我怀疑仙葫圣君本人可能也已经栽了。我们目前唯一能掌握的，就是这三大葫芦的规律。”
“没有弄清楚其底细前，最好还是不要违反规定。”
玄武圣灵听完也不再坚持。
他开口道：“我会替你盯着那位妖帝的情况。好了，时候不早了。这里是陈氏弟子的位置，你可以先去找他们会合。”
说罢，玄武圣灵的这一点灵性消散，远处的兽首也再度归于死寂。
周围的陈氏族人收起铜葫芦，纷纷静待陈青云的指示。
作为陈景安的次子，而且与陈耀东又有着“认亲”的缘法，陈青云在仙族的辈分高得可怕。
他没费多少力气获得了对陈氏族人的领导权。
陈青云没有第一时间发号施令。
他面向一众陈氏弟子，照例询问：“还是依照老惯例，谁有新的方案，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参考参考，也算是协助老祖我决策。”
此话一出，在场的陈氏弟子纷纷保持沉默。
陈青云的目光逐一扫过，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这一路走来。
从他收留第一位陈氏族人开始，陈青云每次开启新的一站，都会询问同样的问题。
但每次的结果都一样。
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小辈对他提出建议。
假如只是第一次，那么这还可以视作谦虚。
因为陈青云的辈分。
没有人会在这方面驳了他的面子。
可问的次数多了，这种“谦虚”也逐渐由虚向实，一次次强化着陈氏族人的认知。
每个人都经历过这个心路历程。
陈青云例行询问，本来以为这次仍旧是毫无收获。
这时，一位陈氏弟子小心翼翼开口。
“老祖，我先前在路上还遇到过其他族人，可需要将他也一并找来？”
这突兀的声音，落在人群里，就好像往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这位陈氏弟子。
其名“陈闻翔”，乃是“闻”字辈的弟子，因为在族学阶段表现优异，而且通过了后续的考核与审查，获得了进入仙葫洞天的机会。
作为第一位敢给老祖提意见的族人，他收到了无数道来自族人的目光。
陈闻翔显得不太自然。
这时，陈青云开口替他解了围。
“既然是同族，那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就按照你说的办，我们一群人都跟着你走。”
陈闻翔有些害怕了：“老祖……我。”
“没事的，你又没有做错。”
陈青云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脸上的笑容要多真诚，有多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