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安闻言，顿觉毛骨悚然。
他倒不觉得以“楚娇娘娘”的性子，会无聊到刻意调戏自己。
非要等他离开了才出声。
相较于此，陈景安更倾向于另外一种解释。
此刻的楚娇娘娘状态不对，甚至已经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能力，只能遵循某种特殊的机制来行动。
而自己的离开，恰巧对上了其中的一点。
陈景安硬着头皮转过身去，然后就看到了大门之后，一条条狐尾正在抽打。
楚娇娘娘的本体是九尾狐。
她今日现出原形，这是演都不演了！
陈景安躬身而拜：“见过娘娘！”
楚娇娘娘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不如从前的落落大方，而是显得阴冷不已：“仙葫，你早就知道本宫的真身了吧？”
陈景安点了点头：“黄龙大人与下官提过，但娘娘对我的大恩不变。”
此话一出，那股冷风减弱了少许。
“进来吧。”
……
陈景安跟在狐尾的后面，走进了未央宫。
这一路上空空荡荡，倒是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狐狸气味。
难不成，这未央宫已经变成了实打实的狐狸宫？
当他来到正殿，跨过门槛，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
凤仪之上。
一只体型巨大，浑身染着蓝色毛发的大狐狸，尾巴犹如章鱼的触须一样，延伸至整座大殿。
那些尾巴都有生命力，尾巴下面则聚集了不少小狐狸，只是数量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陈景安想着未央宫的空落，不由生出一种猜测。
难不成……这些小狐狸都是修士变的？
他刚一抬头，原本凤椅上的蓝狐狸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面前，脑袋到肩膀的位置变回了楚娇娘娘的模样。
她香肩裸露空无一物，可是再往下都被皮毛包裹。
这模样好像披了一身狐裘，她身上的那股诱惑力有增无减。
陈景安的下巴被勾起，楚娇娘娘凑了过来，笑靥如花，可是双眼始终平静无波。
“仙葫，你既然见到了这一切，本宫恐怕无法放你离开了。”
陈景安闻言左右张望，好奇问道：“那下官也会变成狐狸吗？”
“你不怕？”
“还好，毕竟当狐狸还能有尾巴玩。只是想劳烦娘娘，替涤尘池再找一位童子，莫要让下官的心血付之东流。”
“油嘴滑舌。”
楚娇娘娘将手放开，可眼底终于是有了几分笑意：“本宫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挺合眼缘，所以就不祸害你了。”
“但是同样的，你既然受了本宫的恩，就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情。”
陈景安神情肃然：“仙葫明白。”
他不再自称“下官”，而是改口为“仙葫”，这就已经表明了立场。
楚娇娘娘回到凤椅上，语气悠悠：“你知道诏书是出自本宫了？”
“仙葫以为，可能不止于此。”
陈景安面露羞赧之色：“想来神君也认可我的表现，否则断然瞒不过亚圣之眼。”
这话把楚娇娘娘逗笑了。
她大手一挥，陈景安消失在原地。
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处透着海洋风格的大殿之中了。
这里放着一尊龙椅。
龙椅前是公案，其上有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悬在半空。
陈景安定睛一看，注意到这水晶球本身，竟然是由无数的丝线编制而成的。
而且，它还在缓慢转动，每转过一圈，就有丝线再度脱离。
楚娇娘娘解释道：“这是神君从自身神道剥离下来的一部分，与国朝气数合炼，其名【日理万机】。”
陈景安一琢磨就明白了，这是处理神朝国政的。
单论功能，可比传国玉玺厉害多了。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禹神可能早在好久之前，就离开神朝了。
他转而看向楚娇娘娘，见到对方披着一身狐狸皮毛靠近龙椅，每走一步，都会有大量的皮毛脱落。
其身下竟然露出了一件龙袍，楚娇娘娘的五官也逐渐发生变化，但是她的动作缓慢了不少。
最终，她成功坐到了龙椅上。
只是先前的蓝狐狸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不怒自威的皇者。
陈景安从外观上没能察觉任何异样，一时间竟也分不清楚眼前之人的身份。
直至那皇者的目光投射过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诧异：“空之大道，没想到你这小葫芦竟然另有造化。”
陈景安闻言心中一紧。
他如今修炼的【纳天炼虚】，就是源自空之大道。
这是构成[混元道胎]的七条大道之一。
按理说，圣君不具备这等眼力。
所以面前的就是禹神。
陈景安朝其躬身：“仙葫参见神君！”
“有点意思，既然楚娇能带你过来，想来对你是足够信任，朕就赐你一道机缘。”
禹神说着，竖起一指点在陈景安的眉心处。
刹那间。
陈景安能感受到，自己对于【纳天炼虚】的领悟能力急剧上升。
在他的体内，日月交替，阴阳轮迭。
这一幕就像是开天辟地。
不知道过去多久。
等到陈景安回过神的时候，体内已经出现了一座小型的洞天。
他再抬头，面前早已不见禹神的身影。
楚娇娘娘所变化的蓝狐狸，正笑盈盈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陈景安总感觉，楚娇娘娘的皮毛颜色好像更深了，而且身上的狐狸味道也更重了。
只是，自己获得的机缘做不得假。
陈景安拱手：“多谢神君与娘娘赐法！”
“你的运道不错，竟然能得神君看重，替你塑造了圣道根基。”
楚娇娘娘面露感慨之色：“要不了多久，我神朝就又将诞生一位圣君了。仙葫，本宫当真小瞧你了。”
陈景安面对这位可不敢居功。
他已经可以确定，楚娇娘娘身上就是有着某种能与大禹神君相通的手段。
只怕，先前的政令也是出于这里。
没有大禹神君坐镇，神朝的覆灭终成定局。
但是只要神朝还在一日，楚娇娘娘就是最粗的大腿，陈景安就还是那个受她点化的童子。
陈景安神色恭敬：“属下定然全力修炼，好替娘娘效力。”
话音落下。
他周围的场景立刻就发生变化。
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