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闻问出这样的话不奇怪。
奇怪的是谢稷。
向来矜贵内敛的谢叔叔,居然会主动索要礼物?
翟灵恍恍惚惚的,总觉得能从谢稷那张波澜不兴的脸上看出愉悦的笑意。
她不由得往妈妈的方向看了眼,见祝闻笑意温柔,见谢稷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
翟灵觉得自己懂了。
“当然有准备!”
她把藏在衣服口袋里的两个盒子拿出来。
送给祝闻的是一对古银耳环,上面是古老图腾,下面坠着一排流苏,晃动起来会有种水波般的光晕,看着有些夸张的款式,又有种少数民族的神秘感觉。
送给谢稷的是一对袖扣,个头不大,但是上面的图腾与祝闻那对是一模一样的。
翟灵是自己喜欢这个图腾,所以这样安排的。
但现在,她特意强调出来——
“……是一样的哦!”
就差把情侣款二字说出来了。
祝闻和谢稷无意识对视一眼。
祝闻挑眉:
“是吗?挺漂亮。”
没有表达出任何抗拒之意,还立马就把耳环给戴上了。
谢稷嘴角弧度再次上扬,也将袖扣换上。
同桌吃饭,戴着同款的礼物。
这让谢稷内心不可抑制地生出隐秘欢喜。
一旁观察的谢欢和翟灵悄悄坐近了些。
姐妹俩无声用眼神交流着——
‘谢叔叔太纯情了吧。’
‘请原谅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老男人。’
‘懂了,这就是老房子着火。’
‘多么绝美的爱情!’
‘……’
姐妹俩眼里不断冒出促狭的笑意。
祝闻看出来了,故意问:
“你们在交流什么呢?”
“没!没什么!”
翟灵谢欢异口同声地否认。
害怕祝闻继续追问,她们俩赶紧帮忙舀汤。
“赶紧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饭菜凉了。”
“你们忘记这桌子有加热板功能了?”
祝闻好笑地拆穿她们俩的蹩脚谎言,看两人不好意思地摸鼻子,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谢稷显然不知道两个小姑娘在调侃自己,他只是适时站出来劝说:
“今天氛围不错,大家好久没聚在一起,不如喝点酒?”
翟灵谢欢巴不得借着台阶下,连连点头。
祝闻跟着说好。
谢稷便打电话给管家,让他去酒窖取了瓶红酒过来。
没多久,红酒不仅被送过来,也在醒酒器里醒好到最佳状态。
红宝石般的酒液在透明玻璃器皿里轻轻晃动着,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迷人光泽。
淡淡的酒香萦绕在这方寸空间里,成为气氛催化的助手。
这顿饭,大家说笑聊天,不知不觉喝了整整三瓶红酒。
其中以谢稷喝得最多,至少喝掉了一半。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我去个卫生间。”
谢稷暂时起身离开。
他脚步走得很稳,没有任何异样。
等他这一去,就是足足十分钟没回来,祝闻才觉得不对。
“他怎么还没回来?”
“……糟糕!舅舅肯定喝醉了!”
谢欢后知后觉意识到。
祝闻觉得不可思议,低头看了看酒杯:
“喝醉了?”
一瓶半的红酒……好吧也不少了。
只是在祝闻印象里,谢稷是个永远游刃有余的性子。
他喝醉会是什么样子,她一次都没有见过,也想象不出来。
谢欢只能请求祝闻:
“祝阿姨,要不然你去看看他吧?”
祝闻疑惑:
“不是有管家和助理吗?家里也有阿姨……”
她到底在谢欢恳请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好,我去看看。”
她往谢稷离开的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有两个卫生间,祝闻不确定谢稷去的是哪一个,只好挨个问过去。
灯火通明的卫生间对于她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说谢稷已经离开,不在这里?
祝闻正打算往回走,顺便让管家看看走廊上的监控。
忽然,她身边的空气起了微妙的波澜。
祝闻眸光一顿,在对方圈住自己手臂之前,化被动为主动。
转眼间,高大的谢稷硬是被矮了一个头的祝闻用力摁在墙壁上。
他完全没有反抗,而是放松了肩膀,垂眸看着她。
平时疏冷的瞳仁,盛满了涌动的春水。
那眼神简直温柔到不可思议。
而此时,祝闻的手正卡在他脆弱的脖颈。
以祝闻的实力,稍稍一用力,就能夺走谢稷的性命。
但是谢稷却没有要防备或者别的意思。
恰恰相反。
他居然主动抬起下巴,露出脆弱的脖颈。
就好像在说——
哪怕祝闻折断他的脖子也没有关系。
为了她,他可以献上一切,乃至生命。
祝闻眸光微动:
“你在做什么?”
喝了酒的谢稷动作有些迟缓:
“我在……表白。”
祝闻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惊了跳:
“嗯?你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眼神落在谢稷眼里,误会成了没听到。
于是,谢稷便主动靠近祝闻,紧贴在她耳边重复:
“我说,我、在、跟、你、表、白。”
他一顿一顿,咬词极为缓慢。
也暧昧缱绻,像是舌尖含了颗糖。
祝闻的心脏被很轻很轻地拂了一下。
她轻轻叹息出声,将谢稷更用力地压在墙上。
然后,她踮脚吻了过去。
屋外漫天飞雪。
这是今年京城的第一场大雪。
从半夜开始下,一直到早上才停止。
谢稷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看到屋外的白茫茫的一片,还有些迟钝。
身旁的被子突然动了动,好像是有人在翻身。
谢稷瞬间僵住。
零星画面在眼前闪过,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偏偏身边多出来的温度又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谢稷有些僵硬地转动脖子……
“你醒了?”
祝闻睁开惺忪睡眼,跟着坐起来。
被子顺着她的肌肤滑落,露出穿着吊带睡裙的上半身。
肩膀和脖子出多了几抹红色痕迹,看得谢稷瞳孔一缩。
祝闻往外面望了眼:
“下雪了啊。哦对了,昨晚就开始了。”
谢稷还是没有反应,瞳孔在疯狂震动中。
毕竟是寒冬季节,哪怕屋内开着暖气,祝闻也还是捞过睡袍披在肩上。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稷:
“怎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