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凉亭内释然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楚牧的思绪。
他步履停顿，“楚牧！”
话音落下，天道阴沉的声音传来，“怎么，装那个伪君子装上瘾了！”
“连个真名都不愿意透露给吾。”
“还是说本座连知道你真名的资格都没有吗？”，苍老的质问如闷雷炸响。
楚牧转过身，目光落在凉亭内老者的身上。
对方脸上没有任何神情，眼底却泛着冷冽的怒意。
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祂是真的怒了。
“我本名就叫楚牧。”
“现在骗你并没有什么意义。”话音微顿，然后用反问的语气缓缓道出，“不是吗？。”
天道闻言，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紧紧盯着楚牧见其表情不似作假。
祂忽而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几分了然，“难怪你会是那个替死之人。”
“原来你和那个伪君子还有同名的因果！”
接着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谑。
“你死了就怪你父母吧。”
“若不是他们给你取这个名字，说不定你还在原本的世界逍遥快活，也不用来这里提心吊胆地活着。”
楚牧对于这嘲弄的话语神色未变，双手摊开，显得无比坦然：“我现在感觉很好，这样的人生很精彩......不是吗？”
天道神色微怔，苍白的眼珠缓缓转动，忽然抬手虚挥。
满地碎石如被无形丝线牵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
方才被踢碎的石桌与棋盘完美复原，唯独棋盘上，再无半枚棋子。
语气郑重！
“楚牧是吧，很高兴认识你！”
祂指尖轻点棋盘，“可愿陪我这垂暮之人，下一盘棋？”
楚牧眉梢微动，对方自称“垂暮之人”的说法让他心中泛起涟漪。
拱手行礼，神色从容，语气不疾不徐：“能与天道对弈，自是荣幸之至。”
天道抬手虚引，苍老的声音裹着笑意：“请。”
枯瘦的手指轻叩棋盘，棋盘应和着祂的动作开始泛起黑白两色的光泽。
楚牧微微颔首，缓步上前，落座在石凳上。
垂眸敛去眼底暗涌。
他穿越前学了一手半吊子的围棋，经系统对大脑的淬炼后对棋的理解已经远超以往。
内心思索。
这看似风雅的对弈，并不像老人表现的这么简单。
一个不慎恐怕天道就会痛下杀手！
将他炼制成兵器化作祂最后的疯狂。
外面还有牵挂，只要还没真正出去，就不能出现半点纰漏！
眼下每一步都是游走在死亡边缘，不论是血色世界的九魔，还是整个世界演化的怨念都没有面前这个老人往这儿轻轻一坐带来的压力大。
思绪翻滚间，楚牧忽然轻笑出声。
“我那方天地流传一句话，”
“能胜天半子，便是人间极致。”
他抬眸直视天道苍白却锐利的眼眸，“只是从未有人真正与天道执子，倒叫我捡了这千载难逢的机缘。”
天道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神色松弛的青年。
对方斜倚石凳的姿态近乎慵懒，笑意却直达眼底，仿佛在唠家常一样。
这份从容倒生出几分趣味，祂抚须颔首，声音里难得带了丝兴致。
“说来，这也是我头一回与人对弈。”
“人间之棋衍天化地，既然觉得是机缘，那可得认真才是，别叫吾失望！”
“我自会尽力！”，楚牧指尖轻敲棋盘，发出清越声响：“您执掌天地规则，论年岁不知超我多少倍，按照外界的规矩小子高低得叫您一声长辈。”
“既然是长辈，不如让我先行一步，也算晚辈的敬意？”
天道的笑意凝滞在脸上，枯枝般的手指悬在半空。
下一刻，苍老的笑声轰然炸开，震得四周张牙舞爪如人间炼狱的场景瞬间变成原来的仙境。
仿佛在印证其此时的心情！
“有趣！有趣！”
祂摇头感叹，苍白的眸子泛起难得的光亮，“你这家伙，倒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难怪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说句实话，你能从吾的布置的死局里面走出来，倒是算的上一个奇迹！”
“你想先行，吾便让你先行！”
楚牧拱手。
指尖凝出的黑子如墨玉坠地，在棋盘上溅起细小的涟漪。
落子的瞬间，天道便立马下子。
两者之间你来我往。
观棋如观心，而此刻，与天道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不多时，棋盘上就已经摆了数十枚棋子。
老人不经意间抬眸又收回目光。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按照我布置的局，煞应该不会这么快引你进来才对！”
楚牧下棋的手没有停顿，边下边回应，“毁灭、因果发现时间回到过去。”
“按照你所说的，上一世被因果钉死的本尊应该就是你加轮回差点儿才击杀的祂。”
“这件事儿三大至高都清楚，并都以为是那人用你办到的！”
“祂们害怕时间找到你，所以发动屠杀所有生灵的命令！”
“我扮成轮回阻止了这场屠杀，并同祂们签订了三个月的对赌协议！”
“赌.......”，楚牧见对方落子，不紧不慢的再跟上一子，“世界所有生灵的命，看是我在三个月内把他们屠杀干净。”
“还是因果和毁灭护住所有生灵的命！”
天道悬在半空的手骤然凝滞。
祂抬眼望向对面青年，只见楚牧嘴角含着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捏着棋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纵横交错的棋盘。
这看似平静的话语，祂怎会不知，其中暗藏的惊涛骇浪，绝非寥寥数语便能道尽。
最后犹豫片刻，缓缓吐出。
“厉害！那后面呢？”
楚牧见棋盘上天道迟迟没有落子，于是跟着抬起头来，“毁灭祭出了浮仙上界，假扮成你的模样欺骗了芸芸众生。”
“众生修为暴涨，加上祂们手下的爪牙，仅仅凭借着我眼下所掌控的势力并不能够应对！”
天道苍白的眸子眯成一条缝隙，“看来毁灭抢到了时间的部分天道权柄！”
“嗯！”，楚牧微微颔首。
“你去和祂们谈判的时候轮回权柄汇聚了多少？”
“不到一半！”
此话一出，天道微眯的眼眸缓缓睁大，认真的望向对面的青年，仿佛要把他看透一样。
“不愧是能从死局里面走出来的人物。”
“楚牧，吾承认之前确实是小看你了。”
“你的胆魄和毅力有资格和祂们去博弈。”
接着祂话锋一转，声音显得仓然。
“但也仅仅只是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