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研究员像是触电般蹦到了桌上。
那足以撕裂一沓厚厚实验报告的钢牙冲到了乌尔里希的面前，就像是一只真正的恶犬。
“见鬼，你把那些非对称核素R都用了？！”
面对着化身为奇行种的兔毛手袋，乌尔里希选择暂避锋芒。
“这是必要的实验耗材。”
“当然，毕竟你有源源不断的耗材可以填进去，再愚蠢的学生把答题卡填满内容也总会有蒙中的时候。再跑快几步，你就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蹿得更远了！”
“你负责的是生物技术组，我不需要向你汇报我的工作。”
乌尔里希按住桌子，以减轻脑袋里磁流体与桌子的共振。
“那可不是一星半点！你几乎把拉普拉斯和基金会所有分部的非对称核素R库存掏了个干净——就连我那聒噪的同事九个人都用不了这么多非对称核素R，而我填上几十张那该死的申请表才能被批准用上堪堪几滴——！”
兔毛手袋的工牌在某种强劲而琐碎的咬合声中吱呀作响。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基金会或者人联要呢？”
拉克文将一粒口香糖弹了起来，飞到了自己嘴中。
“他们多得是。”
“你有种去问那群人拿！”
“我们去问了！”
拉克文同样拍起了桌子：“我们与人联的人取得了联系，现在正在等他们的答复……”
“——那就是还没结果！你又不是不知道人联那群人都是一群吝啬鬼，根本不愿意分享任何资源！”
兔毛手袋指着门外嚷道：“而基金会？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他们自己做平衡伞都不够用！而且即使够，康斯坦丁那个老太婆就会给我们吗？！我们又要给出我们什么样的先进成果……”
“咳咳。”
急促的脚步踏入了这片纷乱的废墟。
希曼打断了兔毛手袋的控诉。她看着眼前这群为了自己的项目与研究预算而战的研究员们，轻声开口：
“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打扰你们的头脑风暴，圣洛夫基金会方通过了最新的决议。”
希曼的发言显然是颗更重磅的炸弹。
“希曼女士，我没听错吧……您刚才提到了基金会？据我所知，这次会议需要解决的是如何确认能够越过‘暴雨’的稳定性材料，这跟基金会有什么关系？”
“——天大的好消息！”
兔毛手袋瘫倒在了座位上，黑眼圈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格外明显。
“你们赶走了铁壳子，现在这儿得轮到基金会的呆脑瓜们拍板了。”
“首先，我完全不接受基金会对于拉普拉斯科算中心的一丁点儿管辖权，我会在之后解决这个问题的，我保证。”
心怀愤懑的会议主持人哑谜高举手掌，片刻后又无奈放下，只能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其次，你可以开始宣布了，希曼女士。”
“我理解你的心情，哑谜先生。但就眼下的状况而言，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她展开了一份工整的文书。
“基金会的决议主要是关于‘人工暴雨’项目的，乌尔里希先生。”
“……？”
乌尔里希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看着文书上面的基金会会长与康斯坦丁的签名，有些茫然地挠了挠自己的玻璃脑壳。
“你背叛了组织，乌尔里希？”
有人开始了指控。
“该死的，我没有——！我只是想要一份基金会仓库的通行证。”
“基金会答应了你的援助申请。”
希曼没有理会他们的争吵：“实验清单里提及的大部分材料、非对称核素R的储量补充、协助实验的外派调查员，一切都将分批运送到拉普拉斯的各分部。”
“另外，关于你提到的符合实验条件的坐标，基金会同样做了初步筛选与确认。”
听见希曼的话后，会议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基金会之前可从没对我们这么大方过。”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连久经战场的组长也恍惚了许久。
“别高兴得太早了，乌尔里希！这还远远不够填上你浪费的非对称核素R的缺口——！”
“人联也同意了我们的计划，他们看上去对乌尔里希组长的人工暴雨实验很有兴趣。为此，他们愿意让他们的首席参与其中……当然，也会提供一部分你需要的素材。”
“……！”
乌尔里希只觉得一股幸福直冲磁流体，让他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而这次，连杠精比格犬也不说话了。
“他们的条件是什么？”
“人联没有给出条件。他们说这是顺手的事，出于此前露西女士所付出的贡献，他们愿意付出一些资源。而基金会则要求得到第一手的实验结论。”
可怜的桌子发出了今天的倒数第二声哀嚎。
“成交！随便谁——别忘了做会议记录！”
乌尔里希重重挥拳，玻璃缸中的磁流体翻起一阵波浪。
“另外，信件上提到了一个特殊的坐标，基金会方面无法确认该坐标的具体情况……那是……一艘船。”
“考虑到可能的风险，基金会方建议你亲自前往调查。关于它的详细内容，你可以联系司辰。”
“她正在目标地的附近。”
…………
“就是这样。”
“嗯……看来拉普拉斯内部的研究员都很有性格。”
凌依双目含笑：“这让我想起了我们的科研部门，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很有趣。”
“啊，我倒是宁愿他们别那么有趣……”
乌尔里希嘟囔了几句之后，看着凌依，说道：“基金会给了我有关自由海风号的坐标，上面有一块性质不明的区域……我觉得那很有可能是我们所需要的混沌区域。”
“嗯……一艘船是混沌区域？”
凌依皱起了眉头：“这与我认知上的空间相关性质并不一致。或者说，那艘船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能有，这就要我们上去探查清楚。”
说到这里，乌尔里希顿了顿，磁流体变换了数次，才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嗯……可能还有一些政治上的考量。你知道的，自由海风号并不属于基金会和人联，航线也主要是在公海……”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凌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经典。”
凌依冷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就在他们准备继续探讨有关实验的话题时，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该死的！那群船员是怎么敢欺负伟大的星锑船长的？！要不是我的Apple号不在澳洲，我绝对不会让他们……”
门被打开了，星锑的身影出现在了凌依和乌尔里希的眼中。
他们两个看着星锑，有些懵逼地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生气。
“嘿！你们都在！那很好了，凌依，帮我查查那艘……‘自由海风号’上的人！他们刚刚宣传我说可以给最热情的人一张船票，可最后却告诉我那是骗人的……真是岂有此理！”
“自由海风号？”
凌依眨了眨眼睛，从衣兜里掏出来了一沓船票。
“是这艘船吗？”
“……？”
星锑立马接过来，与手上的传单仔细对比了一下之后，狠狠地将传单拍到了桌子上。
“就是这个！你怎么会有的？”
“啊，忘了告诉你……”
凌依耸了耸肩：“人工暴雨研究小组的每个人都有。我们准备在船上进行试验。”
“哈？那我刚刚这么卖力……holy shit！（神圣的狗屎）”
想明白了一切的星锑脸颊逐渐红了起来。
看着星锑脑袋上隐隐冒出的蒸汽，凌依不由得感叹起来。
“果然，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