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敬的态度很明显了。
管你什么英国公,什么公的,除非是国公亲来。
否则在宣府城中,都是自己老子最大!
先把人控制住,后面还不是任由自己搓圆捏扁。
想得挺好,亲卫们也准备动手。
他们和孙家就是捆绑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孙家,他们都没有退路,只能拼死向前。
“咻!”
“住手!”
一个破空声和大喝声,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响起。
“啊!!!”
紧接着就是孙敬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他和孙大一样,左肩被一支弩箭洞穿。
道路两侧的房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数十名甲士。
为首的那位拿着强弩,其他人则是手持燧发枪,居高临下,指着下面的总兵亲卫。
不远处,一个身着总兵服的中年人,策马赶来,口中大喊住手。
看来正是宣府总兵孙连仲。
他处理完事情,回到总兵府,就听到留守人员汇报了具体情况,整件事情听得他头皮发麻。
孙连仲能够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不是因为他多能打,而是除了送钱以外,还很识时务。
军中攀附王振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孙连仲能够坐上宣府总兵,也有他的独到之处。
听到孙大居然被人生擒后,孙连仲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孙敬头脑简单,只会一味逞能,但他作为总兵不能这么想啊,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在身上担着。
已经尽快赶过来,孙连仲没想到还是迟了。
尤其看到那些屋顶上的甲士,他顿时心下生寒,双脚发软。
如果不是骑在马上,他现在已经双膝下跪,倒在地上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这些甲士代表着什么,孙连仲知道啊!
那种造型独特的软甲,全天下只会有一个地方装备,其他人哪怕是仿,也没有那个能力。
这种金属拉丝而成的软甲,已经是对方的第四代甲胄了,主要就是平时穿着和防箭矢,火枪弹。
再加上那独一无二的帽盔,这二者结合,代表着眼前是帝国最神秘,最精锐的军事力量,暗卫!
它的每次出现,比锦衣卫更加的骇人,更代表着随之而来的腥风血雨,人头滚滚。
更加关键,这可是越王的贴身专属护卫!
现在那位喜欢云游的越王行踪成谜,谁也不知道他在何方。
孙连仲努力了几次,才让右手有力气握住缰绳,越过被他制止的亲卫,看到了徐家车队上的祖孙二人。
孙连仲脑子没有反应,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开始动作,滚鞍下马,直接磕头声音颤抖着说道:“末将孙连仲,参见越王殿下!”
没人知道孙连仲此时心中的绝望。
数年前,越王大寿,虽然没有开门迎客,但孙连仲厚着脸皮也去了。
当时他央求着自己的上司,领自己去见越王一面,想着瞻仰一下这位大明的一代军神。
那位老上司恰好是越王的老部下,没有扛住孙连仲的钞能力,只能顺手带他去见见世面。
也是那次,现在的宣府总兵大人见识了越王高山仰止的气度,还有那洞察人心的谈吐。
越王的一举一动,都深入到孙连仲得内心。
让他今天一见,便马上回想起当天的场景,情不自禁地做出了如下举动。
“哐当当!”
还准备围攻徐闻的亲卫,武器丢了一地,都跟着一起下马,齐齐跪下。
而吃瓜商人们,更是惊诧莫名。
这是怎么弄的,刚刚还是英国公的手下,怎么摇身一变,直接成越王了?
那可是大明百姓中已经成为半仙的越王啊,就是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头?
没人怀疑孙连仲会认错人,和徐闻的那次见面,可是总兵大人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之一。
每次和人聊天,或者酒至酣时,都会谈起。
所以只要是宣府中人,大家都知道孙连仲认识越王。
说来也是讽刺,一个如此崇拜越王之人,最后却是走的王振门路,花钱买来现在的职位。
只能说叶公好龙永不过时。
等孙连仲的大脑恢复思考,他有那么一刻在痛恨自己那倒霉儿子。
亲卫又不是没有带弓箭,你直接下令乱箭射死啊,说不定自己还有办法遮掩过去。
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毫无办法了。
孙连仲反复是不会承认,自己面对徐闻,连下令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光速滑轨。
亲卫们都跪下了,商人们觉得自己也得配合气氛,跪一下。
毕竟这可是活着的越王,大明的守护神级别的。
只要驾鹤西去,就一定会被各地摆进祠堂,这一拜也算是沾沾喜气。
一时间除了还在哀嚎的孙敬,就只有爷孙俩是站着的。
“无聊……”
徐林低声嘟囔道。
他还以为会有激烈的冲突,自己能带着暗卫冲杀一阵。
昨晚他虽然捞到了开枪的机会,但是刚成年的青年,还是幻想着刀刀见血的战场。
徐闻听后笑了笑,理解孙儿的想法,谁还不是年轻时过来的,总会有那么一点中式烂漫的幻想。
他走下马车,缓缓行至孙连仲身边,俯视着对方。
徐闻的声音中不夹杂一点感情,平静地说道:“你就是孙连仲吧,当年我大寿的时候,你跟着刘健而来,我还记得你一脸雀跃的模样,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生堕落至此?”
被徐闻一番奚落,孙连仲恨不得眼前就是沙土,自己能够挖个洞,把自己头埋进去,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
“属下惭愧,未能遵照越王的教诲。”
徐闻背着手,从孙连仲身边经过,淡淡道:“起来吧,怎么处理你,那是三司会审才能决定,跟我一起走走,说一下你任职总兵几个月的时间,究竟做了什么?”
徐闻其实也是在看到孙连仲后,才想起来自己和对方见过面。
当时对方确实神情激动,就差和现在一样,当面给自己磕头了。
只是造化弄人,大家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居然是这种情况。
“父亲,他就是一个商人啊,不是什么越王,你不要认错人了,直接把他干掉,然后把目击者都处理掉,没人知道宣府发生了什么!”
直到这时候,孙敬还在无能狂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开始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