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川想着让年长的师兄们教导哪吒道理，可却日渐生出后悔之意。
“要我说，那些惹到我们的直接杀了便是。人善被人欺欺，鼠善被猫杀。你不杀他，说不定他就先下手为强杀你了。而且我们有靠山，大大的靠山，不用怕的！”
多宝道人说着拍拍小孩子的肩膀。这先天灵物就是不一样，这一身的钢筋铁骨，多结实啊。
“师父说得没错！杀就对了。”多宝道人的徒弟们坐在他身旁的蒲团上呐喊助威。
顾景川见状伸出尔康手，不要这样教孩子啊。
有些事好歹弄清楚前因后果再说啊，怎么能说杀就杀呢。那不是没有仇人，也非要给自己寻几个仇人吗？
哪吒见到他为难的面容笑了笑。
那时龙王三太子因为质问他为何搅动海水被杀。
巡海夜叉因为职责所在被杀。
石矶的童子因为他拉动轩辕弓被射杀。
虽说后面听说东海龙王三太子欺压百姓，死得其所。
石矶所在的山脉枯骨累累，不像是正统修士。
而且，轩辕弓不会乱杀无辜之人。
可他杀人的时候想的是这些吗？他用的理由是这些吗？
他只是想着，他的本领通天入地，他怕什么？他的师父乃是十二金仙的太乙真人，出了事，自然有他撑腰便是。
杀了便杀了！他不怕，他有靠山的。
只是一朝出手，便是跌入万劫深渊。他虽然桀骜不驯，可是心中有正气。看着陈塘关生灵，母亲的泪水和父亲的责骂，他选择自刎抵消这一切。
可是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不是肉体的痛，是灵魂发出来的痛。
师父不是说给他撑腰吗？他有毁天灭地的本事，龙王三太子杀得，龙王杀得，天庭毁得。
毁天灭地又如何！
可是一向说给他撑腰的师父任他喊破天际也没有出现。
好好好！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便是。
可是，披上人皮的他被人性束缚，被亲情束缚，他根本反抗不了那在他眼里不堪一击的四海龙王，太难了，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不能想杀谁就杀谁的。”顾景川将低头沉思的小孩子抱在怀里。
“就算事后你知道他是一个大恶人，也不是你当时杀他的理由啊。毕竟，当下想杀他的你并不知道对方是一个大恶人，不是吗？”
哪吒则是抬起头，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抱住他。对方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就像是莲花盛开时的场景一样，带着勃勃生机，他爱听极了。
“嗯。”小孩子轻轻应了一声，当做回应。就连身旁的多宝道人等人，也是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这条小龙。
他们倒要听听为何杀不得。他们的规矩一向是护短到底，他们有背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一向是他们的传统，有什么杀不得的。杀便杀了，他们的师尊可是圣人。
听着弟子心声的通天无奈扶额。他老师还是道祖呢？他如今也不敢像他们那样嚣张了。因果报应，可不是说说而已。
看那小哪吒，他的背景不大吗？可他却要用自己经历的磨难去抵消因果。他的靠山帮得了他吗？
“你想想，若是你在做一件事，对方只是因为问了你一句，就被你杀了，何其无辜。对方的长辈不会找来吗？若是对方的长辈比你厉害，他杀了你，你的长辈又杀了他，如此循环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听着顾景川浅显的道理，多宝道人则是携着弟子们扒拉起手指头来。
这得杀多少代，斗多少代才能有结果啊。一句话而已，他问你，你便说就是了，杀什么杀，有什么好杀的。吃多了没事儿干撑得。
哪吒在他怀里点点头。是啊，若是对方的长辈找来呢。只是川川说错一点儿。他的长辈不会替他杀了对方的，他被人杀了就杀了，只需要复活他，再让他去做其他事情便是了。
他本不该如此不满的。毕竟他最终的结果是肉身成圣了。
可是他不甘啊！
若是只是他和杨戬肉身成圣，他不会说什么！他们两个都是吃够了足够的苦头才走到那一步的。
可是李靖凭什么！
他享尽了荣华富贵，妻妾成群，最后还和他们一样肉身成圣了！凭什么！
就因为他哪吒是被选中的工具，就注定要吃那些苦，他不甘啊！
他只觉得不公！
既然不公那就都别干了！李靖想蹭着哪吒父亲的名义成圣，休想！
顾景川看着一群人，拍着怀里小孩子的脊背。他只懂一些浅显的道理，也不知道他说的意思大家能不能懂。
“反过来呢，你会因为别人不回答你的问题杀了对方吗？”
“这题我会，不说就打到他说呗，杀他做什么，杀来杀去的太麻烦了。杀了小的来了老的也实在麻烦。”多宝道人说道。
“可若是对方是哑巴呢？”顾景川问道。
“啊这……”
“多宝师兄，冒昧的问一句你亵裤是什么颜色。”顾景川眨眨眼睛。
多宝道人：“小师弟，你怎么能当着弟子们的面问这种问题呢？”
“师兄不回答的话……”
杀了他？众人想道。可二人是师兄弟啊，何必闹到此等地步？
“那就算了吧。”
“我问得问题本来就不合理啊。”
顾景川说完冲着呆愣的众人笑了笑。
怀里的小哪咤则是有些害怕。
他是小孩子，他不喜欢穿亵裤呢。
幸好川川没问他啊。
他决定了，从明天开始穿亵裤。
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穿着肚兜，光着屁屁到处跑的小孩子了。
他要长成大人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