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评价是:
“扶苏为人仁。”
“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
刚毅与宽仁,是扶苏身上两个最大的标签。
这样的性格,要是处于太平盛世,将是位明君。
但处于风雨飘摇的大秦,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些日子,嬴政域外未归。
整个大秦的运转就落到了扶苏的肩上。
这也算是让扶苏变相摄政监国。
如此权柄,让嬴政的其他子嗣羡慕不已。
扶苏起初也是雄心壮志,想要将这偌大的大秦帝国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理想如空中楼阁,现实却是一路荆棘。
外有匈奴与六国虎视眈眈,内有各路反军的蠢蠢欲动。
还有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势力窥视。
要将维持整个帝国的运转,保九州平安,太难了。
哪怕平时已经在嬴政的授意下处理部分政事。
但没有嬴政为他兜底,扶苏就像失去了主心骨。
北方匈奴来犯,该运用什么对策。
帝国内反军的试探,该怎么镇压。
六国在边境的动作又该如何处理。
最重要的是,大秦民生。
哪里出现天灾,哪里发生饥荒,哪里被恶兽袭击。
全都需要扶苏尽快做出决断。
李斯、蒙恬、王翦等文臣武将像是被下了封口令。
只等扶苏下旨做事,扶苏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办。
半点建议都没有给扶苏。
偏偏扶苏又敬重这些长辈,不敢责备他们。
他知道,这是嬴政和群臣给自己的考验。
所以,选择将所有压力扛在自己身上。
因此,扶苏常常手忙脚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当然,扶苏也不是全无帮手。
他麾下也有众多门客,出谋献策,听其调遣。
奈何这些门客,出自不同的流派。
儒家、法家、道家、墨家、阴阳家等。
他们各有观点,有着不同的处事方式。
尽管扶苏明白诸子百家各有妙用,却无法将他们运用得当。
又因为宽仁的性子,扶苏始终主张仁政。
在一些事情上显得优柔寡断,常有妇人之仁。
因此引发了更多不必要的混乱。
扶苏对此十分沮丧。
他深刻地体会到嬴政所肩负的责任有多重大,简直是重如泰山。
也明白自己的诸多问题,却始终无法改变。
所以,许谪仙成了他心中的寄托。
之前常听蒙恬、王翦、李斯讲许谪仙的事。
许谪仙从一介凡人到至尊天骄。
从唯唯诺诺到杀伐果断,处事张弛有度。
用短短一年时间一统九州,镇压番邦诸国。
这简直是人皇般的存在!
也许这其中有历史底蕴的帮助,也有气运所钟。
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转变和努力。
否则,就算有泼天的权势降临,也接不住。
扶苏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力不从心,手足无措。
他将自己代入许谪仙。
觉得许谪仙的许多经历与自己相似。
同样有帝王培养,同样有文臣武将辅佐。
但自己却无法做到许谪仙那样。
加上嬴政常说,扶苏要能有许谪仙十分之一的本事。
那扶苏将是个合格的大秦继任者。
所以,扶苏早在潜意识中将许谪仙奉为老师。
迫切的想跟随许谪仙学习。
这段时间,他唯一能做好的事,就是准备许谪仙的降临。
他已经安排好了。
在大秦天墟中为许谪仙立下帝王尊位。
确保许谪仙降临之后,能够随意运用大秦国运。
同时,为许谪仙安排了最好的宫殿。
在规格与嬴政同等。
嬴政可是说过,许谪仙身边还会有其他皇帝出现。
这些皇帝在各自的世界,都是相当于人皇的存在。
扶苏又怎么敢怠慢了人皇帝君呢?
只是,当他都准备妥当,迟迟不见许谪仙降临。
加上诸多国事,让他焦头烂额。
所以才会满怀愁绪。
对他来说,最好是许谪仙降临,跟随其学习。
在嬴政回来之前,改变自己,并交出一份圆满的答卷。
可惜,左等右等,还是不见这位梦想中的老师降临。
倒是等来了现在的儒学老师,淳于越。
“公子。”
“可是在为国事忧愁?”
淳于越白发束冠,身穿深色宽袍,目光如炬。
身形佝偻却挺拔,举手投足间尽显重礼守节的仪态,
其步履轻盈,满脸微笑地走进大殿。
“老师怎么来了。”
扶苏微微皱眉,又微笑地看向淳于越。
不过并未像过去那般起身迎接。
因为扶苏现在身居华阳宫。
嬴政的子嗣,在未冠礼时,居六英宫。
扶苏作为长公子则是居望夷宫。
但在三个月前,嬴政下旨让扶苏搬进华阳宫。
华阳宫是秦国的太子宫。
虽未正式册封,但也是变相告诉所有人,扶苏就是嬴政选定的继任者,太子储君。
而淳于越,竟敢不经通报随意进入华阳宫。
如果是在望夷宫,以扶苏宽仁的性子也就算了。
可现在不同了,擅闯华阳宫,等于是无视未来太子。
哪怕扶苏再好说话,那也是逾矩、僭越。
你儒家不是最看重礼法吗?
怎么到他扶苏这,这礼法就不存在了。
扶苏本能的升起一丝不满。
所以扶苏并未像过去那般,起身迎接。
而是坐笑看堂下的淳于越。
好让淳于越知道,君臣有别,别忘了君臣之礼。
但淳于越显然无视了这些细节,直接走到扶苏面前,喜道:
“公子,天降祥瑞啊!”
“祥瑞?”扶苏好奇道。
“半日之前,中原有霞光万道。”
“有百姓见七彩龙鱼跃江而出,口吐丹书。”
“丹书之上言,扶苏王,大秦兴!”
淳于越手舞足蹈,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事。
然而,扶苏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老家伙要害我!
嬴政春秋鼎盛,是大秦唯一的帝王。
现在出这种祥瑞,岂不是在咒嬴政死?
都什么时代了,这世界妖魔丛生,神鬼难辨。
祥瑞能信,屎都能吃了。
哪怕扶苏脾气再好,都想骂娘了。
他都搬进华阳宫住了,无储君之名,却有储君之实。
老老实实学习并辅佐嬴政,还怕成不了太子?
用得着搞这种歪门邪道去惹嬴政不快、猜忌。
他是宽仁,可不是愚昧无知的蠢货。
只听淳于越继续说道:
“发现祥瑞的正是老臣有两位学生。”
“他们万分仰慕公子的仁德,正往咸阳赶来。”
“希望能为公子献上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