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元南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眉头皱了皱:“别急,慌也没用,佳木斯你熟,你先往佳木斯打电话摸摸底,把里头的门道摸清楚——比如大江打死的到底是谁家的人,对方在佳木斯啥来头,刑大那边现在是啥说法,这些都得问明白。咱们找关系办事,得知道枪口往哪儿瞄,不能瞎整,不然白费力气。”
“哎!谢谢南哥!我这就去问!”
李丁平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赶紧揣着手机跑到走廊里,挨着个儿给佳木斯的老哥们打电话。
他在佳木斯混了几年,道上、白道边缘都有熟人,一通电话打下来,足足聊了二十多分钟,把事儿的来龙去脉摸得明明白白,挂了电话往屋里走的时候,脚步都比刚才沉了,心里更确定:自家老弟就是让人给硬生生坑了!
他一推门就冲焦元南:“南哥!我问清楚了!大江打死的不是旁人,是佳城实业公司老板樊金城的独生子,叫樊永佳!这樊永佳在佳木斯就是个出了名的恶少,仗着他爹有钱有势,黑白两道都能说上话,平时在街面上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事儿没少干,就是个纯纯的色懒子!!纯纯他妈是个祸害!”
李丁平越说越气:“你说他妈就这么个玩意儿,怎么可能是他见义勇为去拦着我老弟?还说我老弟见色起杀心把他崩了,这压根就是颠倒黑白!指定是樊永佳自己耍流氓,搞不好是他先动的手、先开的枪,最后出了事,他爹樊金城仗着势力硬压下来,把屎盆子全扣我老弟头上了!这事儿太不现实了,我老弟就算再虎,也不可能干出劫色杀人的事儿!”
焦元南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谱:“行了,咱先别瞎琢磨,得先打听打听,看看人公安局那边,这案子到底办到哪一步了。”
焦元南这话说完,琢磨琢磨:在这白道的圈子里,要找人打听这事儿,头一个就得找老严。
为啥?因为老严跟焦元南的关系铁!!当然了,也是利益所趋!!。
想到这儿,焦元南立马就把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刚接通,焦元南就开了口:“严哥,我焦元南。”
电话那头的老严一听是他,语气立马热络起来:“哎,南南,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这是有啥事儿吧?”
“严哥,还真有点事儿,得麻烦你一趟。”焦元南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
“南南你说,啥事儿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的,绝不含糊。”老严爽利地应着。
焦元南嗯了一声,就把郝大江的事儿,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跟老严学了一遍,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说得明明白白。
老严听完,在那头沉吟了一会儿,说:“南南,按你这么说,这事儿我估摸着挺难整啊。”
“严哥,你看能不能帮我问问,这事儿到底该咋整?要是你这儿实在有难度,那我再琢磨琢磨找别人试试。”焦元南赶紧追问。
“行,我先帮你问问吧。南南你也知道,我跟你从来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官腔,我能办的,指定不能搁那儿瞅着不管;要是我真办不了,也不能在你跟前吹牛逼、瞎忽悠。”老严实打实地说道。
“哎,好嘞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我就先等你信儿。”
焦元南应着,心里清楚,老严虽然有点贪,但是这人办事儿靠谱,跟他交的这些年朋友,没有那种光吹牛逼不办事的时候,老严这方面还算实在。
挂了焦元南的电话,老严没耽误,立马又拨了个电话,这次打给的是佳城那边的政委老王。电话一通,老严就笑着开了口:“老王,我老严呐!。”
“哎呦,老严啊,稀客稀客,这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老王的声音透着股热乎劲儿。
“老王,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这儿有点事儿,想跟你打听打听。”老严也不绕圈子,“我有个特别好的哥们儿,托我问问你们佳城最近那起命案的事儿。”
老王一听,立马就明白了,说:“我操,你说的是那起案子啊?这风传得也太快了吧!
就是在江边那块儿的大排档上,把咱们佳城的樊永佳给打死了那事儿吧?。”
接着老王就跟老严念叨开了:“老严,这樊永佳可不是一般人,是咱们佳城市的杰出青年,他爸在佳城那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家的佳城实业有限公司,那是咱们这儿的纳税大户,实打实的重点保护企业。底下产业老多了,地产、矿业、药业都有,解决了咱佳城一大部分人的就业问题,那在咱这儿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影响力非常大!”
顿了顿,老王又说:“而且这案子,你不用找人托关系了,咱俩这关系,我跟你说实话。这案子一点疑点没有,也没任何悬念,事实清楚得很,证据也确凿,证人证词现在全在这儿摆着,马上就要移交给检察院,准备正式办这案子了。局里的意思也是,这案子得快办、速办,不能拖。”
老王还特意强调:“你想想,一边是个三进宫的臭流氓,纯纯的驴马烂子;另一边是咱市里的杰出青年,这案子还有啥可悬念的?一点悬念都没有!”
老严在那头听完,心里就有数了,对着电话说:“行,老王,这事儿我知道了。那你也跟你那边的朋友或者亲属啥的捎个话,别往这事儿上搭钱了,真的,谁来都不好使,这事儿压根就办不了,你让他们心里有数。”
“我明白,我明白。”老王应着。
“行,谢了啊老王,等你到冰城来,一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请你喝酒。”老严笑着说。
“妥了妥了,那肯定得麻烦你。”老王也笑着应道。
“好嘞好嘞,那先这样。”老严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老严挂了老王的电话,在屋里踱了两步,心里琢磨着:这事儿得赶紧给焦元南回个信儿,不能让他搁那儿瞎等,他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焦元南。
电话刚通,焦元南那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严哥,咋样了?有信儿没?”
老严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南南,这事儿难办啊!往实在了说,你就别费那劲了,压根办不了。人家那边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所有的证人证词全在那儿摆着,一点空子都钻不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再跟你说句实在的,就这两边的身份一对比,对你那兄弟太不利了。人家死者是佳城大名鼎鼎的樊金城的儿子,樊家在佳城那影响力,那可不是吹的。现在市里不少领导都盯着这案子呢,马上就该往检察院送了,这事儿一查就板上钉钉了。”
焦元南在那头追问:“不是…严哥,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他招没招?”
老严应道:“这事儿我刚才也问老王了。说实话,你那兄弟倒挺有骨气,到现在啥都没撂。但南南你可别以为他不张嘴就行,刑法大的人能是吃白饭的?证据都摆得明明白白,将来直接交检察院,他张不张嘴,对审判结果一点影响没有,顶多就是对办案人员的工作进度有点影响,别的啥用没有,该咋判还得咋判。”
焦元南一听:“严哥,我不求别的,就算这事儿真没辙,我那兄弟要死也得死个明白啊!我得知道到底咋回事儿。我不敢说他百分之百冤枉,但他绝对不能是这案子的主谋!”
老严听了,忍不住劝道:“南南,不是严哥说你,你太护着你这帮兄弟了。人心隔肚皮,人家证人证词都全了,咋就冤枉他了?”
焦元南语气特坚定:“严哥,我信我兄弟!他是李丁平的表弟,丁平的为人你知道,他的亲戚指定也差不了,我肯定信丁平的。严哥,你信我不?”
严哥一听这话,也没法再硬顶,叹了口气说:“我肯定信你啊!”
焦元南赶紧接话:“严哥,你信我,那这事儿你就帮我搭个桥。”
“元南,不是哥不帮你,这事儿哥是真插不上手啊!”老严犯了难。
焦元南连忙说:“严哥,我不用你办别的,就想让你帮个忙,让我见着这老弟一面。我就跟他唠两句,问问到底咋回事儿,别的啥都不用你管。”
老严皱着眉说:“见一面哪那么容易?他现在还在审讯期,一般人根本见不着。”
“严哥,我知道这事儿难,要是容易,我也不能来求你啊!”焦元南带着恳求的语气说。
老严沉默了几秒,说:“那行,你等我一会儿,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说完,就把电话撂了。
没等焦元南在车里坐多久,老严的电话就回过来了。
“元南,你直接去佳木斯市,到那儿找个叫刘队的,具体咋操作,你全听他安排就行。”
焦元南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半截,忙说:“妥了严哥,谢了啊!”
“操…跟我还整这套?赶紧去吧。”老严在那头笑骂一句,挂了电话。
焦元南撂下手机,转头冲车里的李丁平说:“别愣着了,走,奔佳木斯!”李丁平,唐立强,王福国,林汉强,几人应了声,黄毛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嗡”的一声就往佳木斯方向冲,一路上没敢耽误,直奔刘队所在的地儿,到了门口别的地方都没去,直接停在了大院外。
焦元南掏出手机拨给刘队,电话通了就直截了当问:“是刘队吗?我冰城来的焦元南,严哥让我来找你的。”
“对对对,我知道这事儿,你稍等,我马上出来。”刘队在那头应着,没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大院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刘队拎着个兜子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伸手一拽焦元南的车门,直接坐了上来。
刚坐稳,焦元南就递烟:“刘哥,麻烦你了。”
刘队摆摆手,接过烟点上,皱着眉说:“老弟,严哥电话我接着了,实话说,这事儿挺难,也挺棘手。”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李丁平就把一个鼓囊囊的包递了过去,里面是五万块现金。
刘队一看,赶紧摆手:“哎哎哎,老弟,你这啥意思?我可没那吃拿卡要的心思。我是严哥带出来的兵,帮他办事是应该的,我就是说这事儿风险太高,跟别的没关系,你可别多心。”
焦元南按住他推包的手,认真道:“刘哥,这跟严哥没关系,纯是咱俩的私人交情。你帮严哥是本分,但你帮我焦元南,我要是一点表示没有,兄弟我心里过意不去?也不多,就当给哥买烟买酒啦,你务必收下。”说着就把包往刘队兜里塞。
刘队拗不过他,只好叹口气:“你这老弟也太客气了。行,那我跟你透个底,现在案子还在审,系统外的人压根见不着,别说你了,就是直系家属都不行,得等判完了才能见,你明白不?”
“哥,我明白,但我这老弟百分之百是让人坑了,必须见一面,我得知道他到底咋回事。他是被人摆了一道啊!”焦元南说。
刘队看他这样,也没再多说,把自己的包拉开,里面竟放着两身警服:“我知道你急。这么着,你们人多,肯定不能全进去。正好我还没换班,我领你们进,但只能两身衣服,你们俩换了跟我走。我把人带到审讯室,你们就5分钟时间,多一秒都不行,不然我这身警服都得扒了。”
“刘哥你放心,5分钟绝对够用,肯定不给你添麻烦!”
焦元南赶紧应着,跟李丁平拿过警服“哐哐”往身上套。
一切就绪,刘队领着他俩悄悄进了大院,直接把郝大江从羁押室拽了出来,整进了审讯室。
焦元南一进审讯室,看见郝大江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脸都被打肿了,浑身上下没块好地方,精神看着也恍惚,但嘴里还在念叨:“我没干!我真没干!打死我也没干!”
咱说…到现在,笔录没写,字也没签,这郝大江确实有刚。